张翠兰一笑,看儿夫郎这模样,想必吃不着就得惦记了。也难得干儿子对吃食提了要求,她爽利一笑道:“也成,饺子包了明早吃,咱今天就吃炙羊肉。干脆再把你徐婶子他们叫来?大家伙凑一起,才热闹。”
都是平时交好的人,顾承武没意见。一家人各自分工,买肉的买肉,叫人的叫人。徐大娘和张秀兰家的都来了,各自拿了肉菜,也不占便宜。
江云穿着小夹袄跑了几家,把周芝芝也喊来,连柳玉都被看管严格的祖父大慈悲放了出来。
雪一直下没停,灶房里的炭盆挪到院子里,上面搁着铁板。几个小辈小娃娃都在院子里烤火看雪追逐打闹,顾承武和男人们在后院劈柴。
至于包饺子切肉,张翠兰带着徐大娘张秀兰忙的不可开交,咚咚咚的切菜声河对面都听见了。
竹哥儿看了眼灶房,眼睛一转思索道:“娘他们在做饭,不如咱出去玩?”
江云柳玉周芝芝都看过去,“外面下着雪,河水也冷的慌,能去哪里玩?”
“我知道,后山边坡上有几颗野橘子树,是我上次打草时现的,现在应该正好熟了。”
竹哥儿贪吃这口,为了不让别人现野橘子树,还专门把来的路用野草遮盖住。
乡野间就是这样,即便是天天来回走的田埂山林里,也能玩的乐此不疲。几个大的带着小栓子狗儿往后山跑,几个人前后排成一排,顺着田埂上山,果然找到那几颗橘子树。
树不高,柳玉拎着衣摆三两步就爬上去,江云也从兔毛领子里抬起下巴,伸出双手接橘子。怕把橘子摔坏了,还小心翼翼左右挪步。
周芝芝和竹哥儿小栓子则是找了竹竿,去打较高的橘子树。
狗儿是小男娃,也最调皮捣蛋,还没等橘子打下来,自己先爬上去摘了一个吃,刚吃进去就皱起眉吐出来:“呸呸呸,好酸。”
竹哥儿笑话他:“野生野长的当然酸了,等带回去放火上一烤,滋味最独特呢。”
橘子个头不大,拢共二十几个,还有青红交接没熟透的。小栓子和狗儿两个男娃主动承担“力气活”
,扛着布袋子往回走。
江云手里捧了个大的,等到了家剥开,送到顾承武面前。
顾承武一顿,难得夫郎这个小吃货没自己吃第一口,而是让他吃,心里一阵柔软。因手上是脏的,顾承用嘴叼了一个。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嘴里的橘汁酸的倒牙。
“长本事了,你现在也会戏耍我了,”
顾城武说着就逮住江云,往人腰间痒痒肉挠了挠。
江云笑着躲开,抿着唇道:“这是、山上的野橘子,我拿去烤了再给你吃。”
橘子放在炭上烤的微微烫,吃起来酸酸甜甜口齿生津,是别样的风味,对身体也好。江云拿了些花生大枣,和橘子一起放在隔火的碳片上,焦香的干果味肆意弥漫。
厨房里张翠兰她们终于切完菜,吆喝了一声:“开饭了,都坐着吃吧,”
羊肉猪肉各种农家蔬菜放在筐里,肉片抹上辣油盐巴香料,往铁板上一隔,烤的直冒油。
几家人围坐在一起,各自都吃的嘴唇微红,羊肉下肚胃里都暖和了。
旁边小泥炉里煨了羊肉汤,煮好后又烧了一壶酒,顾承武和几家男人们各自倒了杯就着肉吃。妇人小哥儿一人一碗羊肉萝卜汤,喝的手脚温暖。
顾承武将杯子送到江云面前,里面是烧酒,道:“尝尝?”
江云酒量不佳,上一次喝了酒……也不知想到什么,他脸一红拒绝:“不要,不好喝。”
农家烈酒烧心割喉咙,夫郎不想尝,顾承武也没勉强。这点酒对他来说,却和水没什么区别。
聚在一起的都是平时交好的人,喝酒也就没了拘束,徐大娘家的和张秀兰家的两个汉子喝上了头,精神振奋开始划拳,连带着顾承武也一起。
吃饱喝足心里头暖和了,觉得这一年都过的踏实,又赶上前所未有的太平年间,没有战乱纷飞苛捐杂税,都能安心过日子。
吃过饭,顾承武喝多了酒,躺在床上假寐。江云借着窗前的光,坐在小凳上描刺绣花样子,这几日没有吃食可做,绣绣帕子给一家人用,或者拿去镇上卖贴补家用都行。
炭火盆子搬进来放在脚边,屋外偶有雪花夹杂冷风吹进来,耳边是顾承武沉稳的呼吸,江云绣完一朵花,听见张翠兰在灶房喊他去包饺子。
江云把炭火挪到床边给顾承武烤,放下窗子留一条通风的缝,轻手轻脚关上门出去了。
张翠兰和好面,羊肉是新鲜的后退肉,三分肥七分瘦,剁成细腻的肉馅,若想吃荤素搭配的,加上萝卜粒也行。
江云去后院刨了一颗老姜,洗干净切了和胡椒一起搅进肉里。胡椒是金贵东西,一般人家买了都省着用,羊肉膻腥味大,非得胡椒粉生姜这样的重料才能去腥。
张翠兰在一旁“偷师学艺”
,道:“难怪呢,以前我也包过羊肉饺子,怎么做都不好吃。武小子愣是皱着眉吃下去,现在可算知道了。”
江云道:“我、我娘说,这是北边的做法,很受人欢迎。”
他没去过北方,只听说那边吃面食居多,北方达官贵人也多,吃的起胡椒,就有了胡椒去腥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