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子对坐时,岚琪却笑道:“还以为你隔天就要来跟我说的,一等这么多天,我想你是不是不打算来计较这件事,要顺从你阿玛的旨意了。”
胤禛绷着脸,满面的不乐意,应着:“这几日正有事忙着,额娘这里请安也怠慢了,额娘别怪儿子。”
“傻话。”
岚琪嗔怪道,“有话就说吧,额娘等你好几天了。”
胤禛愣一愣,果然开口道:“额娘能不能劝说皇阿玛,我不要侧福晋?”
岚琪淡定地笑道:“你阿玛说了,若是你有这请求,亲自去与他说。”
“找皇阿玛说?”
四阿哥露出几分怯意,好像没了底气。
“不敢吗?”
岚琪温柔地笑着,便将心里话对儿子道,“这几天毓溪可高兴了,动不动就来问我选秀的事怎么样了。额娘也是女人,这天底下可没有哪个女人愿意把丈夫分给别人,可是你的毓溪不只是个女人而已。”
胤禛不解地望着母亲,岚琪轻轻一叹,劝说道:“你们虽然还在宫里住着,也算得上是自立门户了。她在你怀里是个女人;在人前,则是要为你操持家中一切体面的女主人,是大清四皇子的福晋。她所顾虑的事,往大了说,与额娘操心的没什么两样。不过是额娘守着紫禁城,毓溪守着你们这个小家罢了。”
胤禛皱着眉头:“可我不想委屈她。”
“委屈与否,全在你怎么做了。”
岚琪笑道,“你在承乾宫跟着皇额娘时,没有看你皇阿玛怎么做吗?反正这事额娘是管不着的,天底下谁也委屈不了毓溪,只有你才会让她伤心,有什么话,你们夫妻之间去说,别找额娘传话。你们总是自以为是地在乎、顾及对方,不好好谈心沟通,一年一年下去,可就生分了。到时候只怕不等阿玛、额娘给你指侧室,你自己也想找个可心的人陪在身边了。”
胤禛说不出话,儿女情长上,他的确稚嫩,而现在书房、朝堂两头顾及,渐渐地,对待毓溪也有些力不从心,累了就只想歇着,而毓溪又处处体贴他。仔细想一想,正如额娘说的,他近来都不知道毓溪在想什么了。
可总有些不死心,胤禛试探着问:“额娘,这事真没法转圜了吗?”
岚琪颔首:“你早晚要有妾室,不然人家又该说四福晋善妒。总之,如何不伤毓溪的心,都在你自己手里,额娘什么也不能帮你。”
“额娘。”
胤禛目光低垂,喊了娘,却不敢抬头看她。
岚琪静静等待他继续开口,心想:无非还是不肯纳侧福晋。正准备让他自己去找玄烨争取,儿子却在此刻开口道:“额娘您是否知道,毓溪她身子不好,有件事今日与额娘说了,将来便是皇阿玛逼我,我也不会答应。”
“你且说来。”
岚琪颔首。
四阿哥这才缓缓抬起目光与母亲对视,少年郎眼中满是坚毅的神情,一字一字郑重道:“毓溪身体不好,若是不能与儿子一生一世,请额娘答应我,不要为我续弦再娶继室,我家里女主人的位置,此生只有毓溪一人。”
岚琪胸口一紧,不知为了什么而疼痛,看着儿子说不出话来。胤禛则继续道:“将来便是皇阿玛与额娘一道逼我立继室,我也不会点头。儿子不敢伤了父子、母子情分,可是额娘,您和皇阿玛要一生一世,陪着儿子一生一世的,也只有毓溪。”
“你有情有义,额娘很高兴。这事额娘且听过,将来……”
可岚琪话未说完,就被胤禛打断,他严肃地说:“没有什么将来,额娘,您听清儿子的话了吗?额娘,皇阿玛不能给您的,我想全部都给毓溪。”
岚琪眼神一晃,竟不知儿子在说什么,再静下心来,只隐隐听他嗫嚅着:“皇阿玛为何不许您正室之位?”
这句话,岚琪一时分不清是从儿子口中听见的,还是自己臆想出来的,又见胤禛满面严肃,并没有再重复类似的话,就更不敢多问他。总觉得或许自己内心有这样的愿望,不知不觉随着儿子的话冒了出来,却赖在胤禛身上,当是他说的。这是绝不能说出口的事,她不可能对儿子说道理,即便真是听见了,也只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胤禛则已起身,施礼告辞:“儿臣要回书房去了,正月要在文华殿讲学,我若做得好,就不必再每日到书房,皇阿玛要授予儿臣正经差事去做。”
岚琪颔首应道:“你的宅子就快竣工完善,二三月里便能搬出去。你和毓溪要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