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安抚翁媪道,“若是今日没有旨意,我再来想法子。”
翁媪点点头,心里却是诧异冯蓁竟然能想得如此明白,昨天看她那副天塌下来的模样,还以为同戚容一般扶不起来呢。
“走吧,翁媪你一路跟我说说府里现在的情形。”
冯蓁道。
“是。”
翁媪便尽量简单地把府里的事儿说了一遍。冯蓁问了几个问题,都问在症结上,让翁媪的心不由又放下了一些。
“阿姐来了么?”
冯蓁问。
“昨儿夜里就来了。”
翁媪道。
冯蓁点点头,见灵堂已经到了,便转身走了进去,先去灵前上了一炷香,再然后则看向了灵前烧纸的冯华。
冯华自然知道冯蓁进来了,可却转身背对着她。
冯蓁的眼圈红了红,也没说话,转身跟着翁媪出了灵堂,往后面的花厅去。一众身上暂时还没差使的仆从都已经等在那儿了,由涟漪看着。
冯蓁走进花厅,缓缓地坐在正中的黄花梨交椅上,左右来回扫了两遍,这才开口道:“你们都是府里的老人,当知道皇上最是敬重外大母,公主府一时半会儿还倒不了。少夫人与我都不是吝啬之人,即便将来真要遣散你们,那时也自有丰厚的遣散银给你们,也算全了这场主仆之谊。”
冯蓁说完,又停顿良久,这才再缓缓地道:“可若是有人背主,那也别怪我不客气。如今府里也就只剩下少夫人和我两个女子了,若是不用雷霆之力怕是不服众,你们谁若想出来试试,我也是愿意杀鸡给猴看的。”
“对了,昨儿晚上我院子里那两个背主的,已经畏罪自杀了。”
冯蓁说得十分轻巧,指了人群中两个刚才撇嘴撇得最厉害的老妪道,“你俩去给她们收尸吧,拿烂席子裹了扔到城郊的乱葬岗就行了。”
至于是不是真的畏罪自杀,那就只能自己猜测了。人当然不是冯蓁杀的,萧谡的手下全是狠人,他吩咐一声,那两人的脖子便被拧断了。
一时这些人倒真被冯蓁给暂时镇住了,涟漪吩咐下去的事儿,也没人再推三阻四了。
冯蓁刚处理过这一桩事儿,宫中便来了内侍传皇帝口谕。果然不出她所料,是来给长公主府的孀妇撑腰的。
首先,就指定了从城阳驸马那一宗的苏家过继一子到苏庆名下,为苏庆守孝,也为长公主守孝。
另外,元丰帝自然又追思了一番长公主的丰功伟绩,然后将还没确定下人选的过继子封做了承恩侯。
一时众皆哗然,心里可都羡慕死那位“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儿砸中的”
苏氏子了。
冯蓁心想这一招的确是妙,戚容瞬间有了个儿子,而且还有侯爵在身,府中的仆从也就能安下心来了。
只是冯蓁没想到的是,元丰帝的口谕里居然提到了自己,赞自己柔懿孝顺,作为如今城阳长公主唯一活着的没有嫁入他人府的外孙女,元丰帝将城阳长公主的私产“汤山苑”
赐给了冯蓁做嫁妆。
冯蓁虽然没想过这些,但汤山苑的确是她心头好,如今能作为她自己的嫁妆,那自然是欢喜的。
“呀,好大一笔嫁妆啊。”
已经有人私下议论了起来。不过大家也想得通,虽说苏家会过继一个儿子过来,可到底没有城阳长公主的血缘,轮起来自然是冯蓁最亲近了。
传口谕的内侍走后,冯蓁对翁媪道:“你赶紧去把这消息告诉表嫂吧,或许能稍缓她的绝望,但愿她身子能好起来。”
翁媪自然也想赶紧去告诉戚容这个好消息,只是她前脚刚走,萧诜就进门了。
冯蓁低着头向萧诜答了礼,萧诜低声急切地道:“幺幺,孤能跟你说句话么?”
冯蓁微微摇了摇头,对萧诜这种不顾场合的要求有些头疼,他也不看看,这里是灵堂,长公主刚去世,难道她还有什么心思去跟他纠结男女之情不成?
“幺幺。”
萧诜几乎哀求地看着冯蓁。
冯蓁抬头冷冷地看着萧诜,“殿下看清楚这是什么地方了么?这是我外大母的灵堂。”
萧诜像是被打了一拳一般,踉跄中带着尴尬,转身走了。
冯蓁松了一口气,看了看四周,有人已经议论了起来。不过冯蓁也顾不上那些闲言闲语,因为来吊唁的客人可谓是接连不断。
一直到繁星满天,冯蓁才得以歇着,身边的冯华也站起了身。
许是因为冯蓁曾经亲近的人都不在了,让她此刻格外地脆弱,竟然忍不住地望向了冯华。
冯华也回看了看冯蓁,嘴角扯出一丝讽刺的笑容,“看来幺幺你,真的挺会勾搭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