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栓子被选上威胜军时开心的样子。
他还记得,栓子爹娘拜托他好好照顾栓子还专门杀了一只羊。
他对不起栓子,对不起他的爹娘。
他颤着手,拿起刀割了栓子还算干净的一块衣角。
栓子腰间沾血的牌子更加突出,上面写了他的家庭住址。
路途遥远,尸体运不回去只能就地掩埋,这块衣角将会和这些战士提前写给家里的信一起送到家人手中。
南楠坐在营房里解开衣服,白色的束胸布被血染红了大半。
肩膀的伤口狰狞。
南木进来拿了药给她包扎,看到从小到大也算是捧在手心里的女儿受了那么重的伤,心下酸涩。
“这伤口不算太严重,但是会留疤。”
南楠不太在意:“留便留吧,我又不嫁人。”
南木的手停了一下。
南楠察觉到他的愧疚,适时开口:“我本来也不想嫁人,困在高墙内只能摇尾乞怜丈夫的一点点儿爱意,本就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当然,当代女子不得不选择这样的生活。”
南木戳了下她的脑袋:“你啊,女子本就体弱多情,上场打仗会受不了的,不是每个人都是你。”
“我说的不只是上场打仗。”
南楠眸子很亮:“女子可做的事情有很多。有些事情女子来做本就比男子更适合。”
“女子心细多情,故而更适合做文官,她们更体恤民情。织布开铺子她们也可以做。女子心计本就不输男子,只是高墙所缚,难以施展自己的理想抱负。”
南木对这话倒有些赞同:“你阿娘曾经想法很多,我都觉得她不为商有些可惜。”
“但是要改变女子境况并非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
南楠嗯了声:“总能一点点改善的。”
南木给她处理好伤口:“这话可不能被旁人听去,会给你安上大逆不道的名头的。”
“我知道。”
接下来的两年里,南楠亲手埋葬了不少战友,前一天晚上他们还在喝酒,说着自己的抱负。
“我就想多挣点儿钱给我爹娘,让他们不用挨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