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镇的人是这样的,地方小加上大家都是近邻,镇上的人发生什么事都有邻居彼此关注和照应。
徐西桐也放下了筷子打算出去看一看,外婆腿脚不便,她不让外婆出去,好说歹说一通,外婆才不跟着去。
凉风习习,前一晚刚下过雨,地面湿漉漉的,徐西桐刚洗完澡,格外怕踩到地上的水坑弄脏她的衣服。
走到三岔路口约七分钟,那里早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几乎全镇的人都出动了,乌泱泱地围着一辆摩托车。
人群围得太紧,挤也挤不进去,徐西桐人小鬼大,瞄准马路另一侧找了个缝钻进去,听见大人们正在说着话:
“打救护车电话没有?”
“这人不是本镇人吧,好像是酒驾,瘪犊子玩意儿。”
“撞得是任家的大儿子吧,好在是擦伤,不过人好像吓到了,说不出一句话。”
大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徐西桐默默地退出人群,站在马路最里侧。
这条马路左侧是靠近麦田,路边载满了高大的柏树,枝叶浓盛,一旁的野草疯长,夜黑风高,往下看,至少有两米高,原本还是绿油油的麦田此刻看起来有些瘆人,像要吞噬人的怪物。
徐西桐正天马行空地在脑子里编着暗|黑|童话,突然灵敏地听到一声隐隐的哭声,那哭声愈来愈大,慢慢的,像是婴儿第一次脱离母体没有安全感的哭声。
而且那声音怎么越听越有些熟悉?
前一秒徐西桐还胆小怕得要死,下一秒她想也没想一头冲进了杂草都比她半尺高的地方。
交警鸣笛而来,紧在后面的就是救护车,闪烁着急促的红光像要划破天空的黑暗。
就在领居们协助着交警还原当时的情况时,忽然身后传来一道男声,吃惊地指着马路下面的芦苇丛,大声说道:
“这里还有一个人!”
一直惊魂未定的任家大儿子此刻突然回神,被救护人员搀着,因被伤口扯得发痛,龇牙咧嘴道:
“对,我弟弟也被撞了,你们去看看。”
众人才知道,今晚一起在三岔路被撞到的是任家两个儿子,大儿子是轻微擦伤,小儿子更严重,被车撞飞掉在麦田旁的杂草从里,无人知晓。
大家一致回头,顺着刚才叫喊男人的手势看过去,看见的是云镇的野丫头娜娜独自一人背着已经被撞昏的小男孩一步一步奋力地爬上坡。
小女孩身上的衣服,裤脚沾满了泥泞,鞋还走丢了一只,豆大的汗珠顺着娜娜的额头往下流,她的额头似被树枝刮伤了,脸颊也被野草割伤了,火辣辣的疼,两束绸缎似的高马尾东倒西歪。
可此刻,徐西桐全然顾不得这些,她一边背着昏迷的任东,一边在努力跟他说话:
“喂,你别睡过去啊,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你别怕,有我在。”
“任东,任东,你再坚持一下,我带你回家。”
任东浑身痛得已经失去了知觉,他好像要睡着了,但他知道自己刚才被车撞到了,好痛,睡梦中好像有人在叫他。
是谁在背着他?她好像比他还瘦小。
任东费力睁开半只眼皮,恍惚间看到是一位小女孩背着他,是那天第一次见面就自恋地说自己是侠女的徐西桐。
可现在,他真的觉得她就是上官海棠,那个撒着金粉从天而降的侠女。
他的上官海棠天下第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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