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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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岸水寨之中，鼓角声鸣起，响彻夜空。楼船与兵舟纷纷开动，环卫营寨。王钦身披金甲，坐在最大的一艘楼船上亲自督战。望着北岸渐近的火光，他的唇边浮起一丝冷笑。&ldo;传命，擂起大鼓。&rdo;王钦对身旁的军司马道。军司马答应，忙去传令。不久，楼船上的大鼓擂起，各舟亦相继配合，低沉的鼓声响亮，远远地传开，一下一下，似乎能击到北岸军士的心上。顾铣立在土台上，望着远方，神色从容。&ldo;令水陆各部勿动，楼船备好火油投石，听命而动。&rdo;他吩咐道。将官应下，飞奔传命。吕汜在一旁他的脸色，仍不放心，低声说：&ldo;不若教人移来木榻……&rdo;话未说完，顾铣淡淡打断：&ldo;不必。&rdo;吕汜知他脾性，只得收声。南岸的兵舟渐近，突然，北岸鼓点响起。霎时，流火如蝗。被火石砸中的兵舟不计其数，哀号声不住，江面被团团的大火映得如同白昼。&ldo;命小舟为先，还以投石！&rdo;王钦怒起，向军司马令道。一时间，叛军的舟上，箭矢和石块如雨点般纷纷落来。朝廷兵舟多经修缮，已是伤痕累累，遇得这般重击，前沿的不少兵舟即刻瓦解。叛军前锋的兵舟乘势上前，一下冲入阵中。短兵相接，舟阵上，双方军士亦刃相搏，喊杀声伴着远处的鼓点，嚷嚷传开。突然，朝廷阵列中，十几艘身披铁刺的楼船闯将出来，直直撞向叛军的楼船。&ldo;调头！调头！&rdo;王钦舟上的军司马朝舟子大吼。舟子们连忙将楼船调开。旁边另一艘楼船连忙来挡，只听&ldo;嘭&rdo;地一声巨响，二舟相撞。朝廷楼船上的铁刺深深地嵌入了木板之内，各自动弹不得。此时，刀兵之声铿锵响起，未等叛军舟上的人回过神来，朝廷军士已经顺着舟板掩杀过来。&ldo;王公！可要暂避？&rdo;军司马犹豫地向王钦问。&ldo;不必！&rdo;王钦却直直盯着前方，突然拔剑一指，大喝道：&ldo;顾铣就在岸上，传令下去，得顾铣首级者，赏金千斤！&rdo;众人闻言大振，各舟不再后退，争先上前。不久，朝廷水寨被撕开口子，叛军蜂拥而入。失去了前防，水寨之中的朝廷军士抵挡艰难，不住后退。&ldo;得顾铣首级者，赏金千斤！&rdo;疯狂的喊声不断响起，叛军军士如同着了魔，争先恐后地朝岸上杀去。王钦站在楼船上，水寨燃起的熊熊大火将他的脸庞映得通红，双目炯炯，笑容中满是嗜杀的狂热。密集的鼓点声和搏杀声越来越近，吕汜风尘仆仆，快步登上岸边的土台。&ldo;大司马！&rdo;他急急地说：&ldo;叛军将至，请大司马后撤！&rdo;顾铣昂首立在土台上，没有说话。片刻，他回过头来，苍白的嘴唇含着浅笑，声音低低：&ldo;你听。&rdo;吕汜一怔，转向他所指的方向。夜风中，一阵鼓声正传来，远远的，却清晰分明。吕汜精神猛然一振。只见黝黑的夜色中，一道亮光正向这边移来，如同火龙一般，将原野照亮。&ldo;王公！快看！&rdo;楼船上，将官指着前方。王钦视去，面上的笑容渐渐凝住。火光熊熊，无数军士突然从浓烟之中冲出来，如潮水般，将本已经攻到栈桥的叛军杀退。一时间，喊杀声满山遍野地传来，几乎将楼船上的鼓声也淹没殆尽。&ldo;王公！&rdo;一名将官急急跑来，气也顾不上喘，大声道：&ldo;朝廷……朝廷援师！&rdo;王钦面色霎时铁青，这时，朝廷的旗幡在火光中清晰落入眼中。胸中一阵气血翻滚，突然，王钦&ldo;哇&rdo;地大叫一声，喷出一口血来，在旁人的惊呼声中，直直倒了下去。夜色浓黑，江上燃起的的火光已渐渐小了。前方还在厮杀追逃，水寨中，军士们已开始收拾着可用的兵舟，预备乘胜追击。岸上的主帅大帐里，却是沉寂一片，哭泣声低低。&ldo;大司马一直立在台上，直至将军来到才倒下。&rdo;吕汜仰头吸一口气，双目通红，声音在喉中已经哽咽。顾昀身披铠甲，定定地站在榻前，一语不发。顾铣躺在榻上，双目紧闭，神色一贯的安详，却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他看着顾铣的唇角，似乎仍带着微微的上扬。&ldo;……甫辰此去京城，若得成功，必威名冠世。&rdo;临行时，顾铣含笑的话语在心间徘徊。鼻间一阵酸涩涌起，顾昀眼前倏而模糊。突然，他转身，大步走出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