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但这种久违的感觉似乎并不讨厌。
他恍惚间回忆起了学成后第一次拜别师长,与沈绪坐谈天下事。
两个画面重合,他心中依稀涌起了当年的壮志凌云,浑身的血液也渐渐滚烫沸腾起来。
解缙起身,躬身长揖:“昔明太祖有九字真诀,‘广积粮,高筑墙,缓称王’,在下斗胆,请将军效仿之。”
沈明恒的笑意蔓延至眼底,于眸中毫不掩饰地漾开来。
他起身回礼:“亦我所愿也。”
解缙心知肚明,这一关他算是过了。
他好笑地觉自己心中居然弥漫了些自得出来,仿佛能得沈明恒认同是件极了不起的事。
解缙轻点了点他手边累成一摞又细心抚平的纸卷,笑道:“焦宁与平城接壤,平城反王夏侯斌有一心腹爱将,名廖奇,廖奇的女婿一月前死于苗所江之手,在下以为,此事可用。”
沈明恒抬眸:“先生想挑拨苗所江与夏侯斌,做渔翁与黄雀?听先生所言,这廖奇只是夏侯斌手下将领的女婿,可行吗?”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现在全天下的目光都集中在沈明恒身上,如果夏侯斌与苗所江能打起来,那倒确实可以转移注意力,也免得苗所江整天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但夏侯斌与苗所江实力都不弱,他们当真会如此轻易撕破脸皮,拼个你死我活?
“廖奇的女婿出身江东傅家,傅家长子前些日子娶妻,娶的是淮北王崇友之女,那女子未出阁时与尹瑞申长女是关系极好的手帕交,尹瑞申长女半年前出嫁,嫁的是越城反王吴德跃之子。越城与焦宁郡之间仅隔一小县,巧的是,那小县正是平城属地。”
解缙笑得意味深长:“也就是说,夏侯斌与吴德跃完全有可能联手吞并焦宁郡,苗所江若不能先制人,必死无疑。”
沈明恒:“……”
他在脑中默默地过了一遍这复杂的关系,只觉得能从这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中找到夏侯斌与吴德跃的联系,解缙解大军师果然名不虚传。
解缙侃侃而谈:“下属的女婿或许不值得夏侯斌出手,吴德跃或许也不在乎儿子被吹了什么枕边风,感情不配让他们失去理智,但利益就是理智本身。”
“吞并焦宁的好处足够让他们放手一搏,而假如利益与感情都在天平的同一端,那这信念将前所未有之坚定。”
解缙踌躇满志,自信道:“将军听来也许会觉得牵强,但苗所江多疑,他会信的。”
他拱手:“将军若是信得过,在下愿全权负责此事。”
“若是先生都信不过,我便无人可用了。”
沈明恒赞叹一声,“先生大才。”
解缙谦虚地说:“不算什么,在下走南闯北,有些传言哪怕不主动去听也会传入耳中,将军久在盛京,知道这些已然非常了不起了。”
解缙语气中多了几分真诚:“在下像将军这么大时,远不如将军。”
系统打了个哈欠,心想你这个小人类还挺自负。
别说你小的时候,你现在这个年纪、你未来七老八十了,也都比不过任何时间段的沈明恒。
它宿主虽然经常不做人,但做起人来,没有人能比得过他。
“先生谬赞,不过……”
解缙原本还有些自鸣得意,听到“不过”
这句转折一颗心顿时提起。
不过?不过什么?他刚刚说的话哪里有疏漏吗?
不会吧,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是十分的完美无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