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有谁愿意束手?就擒做倒霉蛋,左右不过一死,不如一搏,察哈尔可不得乱。
容淖说得越细致周密,索统领一干人等心下越是惊惶不安。
他?们不过是专为?主子做脏事的狗,让咬谁咬谁。
高高在上的主子如何做事容不得他?们置喙。
可不容置疑与不知情是两回事。
陡然得知这桩足以让他?们全家陪葬的皇家秘辛,众人皆是心神俱震。
索统领定定神,勉强挤出个?冷笑,恶声恶气道,“说墨条,你究竟在上面动了什么手?脚,谁让你废话了!”
容淖冷睨他?一眼,从容不迫道,“自喀喇沁出发,路上我给宫中去过三封信报平安。第四封信是遇袭后写的,不知你们有没有替我送进宫去。”
容淖答应留在公主府小住时,特请皇帝许她?回宫前?每隔五日一封信入宫问安与报平安。
皇帝当时沉默了一下,还是允了。
父女两心知肚明只是不点透,问安什么的都是次要,最重要的是用这般紧密的联系震慑心怀不轨的太?子,让他?忌惮。
“我送去宫中的书信你们肯定都细细检查过,手?里说不定还有誊抄件以备万一,你们不妨看看我那几封信的第二行、十行、六行的最后一字写的什么。”
容淖好心解释,“二月十六是我生辰。”
护卫们面皮发紧,索统领顾不得那么多,僵着脸从手?下那里拽过一只包袱,粗鲁翻出誊抄信件,飞快检视过去。
“东、宫、杀……”
四封信的二、十与六行的最后一字一模一样。
索统领面色大变,几乎把几张薄薄的信纸捏碎,咬牙问,“你怎么动手?脚的?”
容淖慢吞吞踱去房中倒了杯水,抿了一口后方慢条斯理地答,“也没什么,只是让墨脱胶,令字易散,无法长久保存罢了。”
索统领头皮发麻,他?是个?粗人,却?也知晓贵重的墨条价值千金,可保千年不腐不散。劣等墨条没有这等效用,平时写个?东西放久了便?容易花。再?加上被刻意处理脱胶,烟灰不再?凝固,字迹更加不易留存。
索统领惶惑恍惚,截至昨日入察哈尔之前?,他?们为?了把‘巴依尔谋害六公主’这一出戏唱逼真,也是为?防沿途有牧民发现异状今后会暴露给前?来调查‘公主之死’的朝廷官员,一路上待这公主都以正常侍卫对待主子的态度,恭恭敬敬。
哪怕在侍卫队几次‘浴血’,死得只剩他?们自己人后,亦丝毫不敢露出端倪。
可……
不知何处漏了陷,这六公主竟然从上路开始便?在防备,甚至早早留下后手?。
算算时间,那几封信肯定早送到了宫中皇帝御案。
一旦六公主身死塞外的消息传回京城,父女一场,皇帝必定翻出她?身前?痕迹缅怀一二。
索统领呼吸发紧,哪怕这次侥幸,时间尚短,字形未散,下一次呢?
今日正月初一,六公主生辰在二月十六。
两个?半月。
这种?脱胶墨汁写出来的字肯定撑不到二月十六。
万一六公主生辰当日,皇帝悼念爱女,再?把信件翻出来……
后果?不堪设想。
若只有一封信上有暗语,还可以让主子想办法掉包。
可是每封信上都动了手?脚,掉包四封信太?明显了,最后怕不是自投罗网。
他?们兄弟这一次算是坏了主子的大事了。
容淖坐在案前?,抿着隔夜茶水安静欣赏索统领一行变幻莫测的脸色。
良久,索统领终于涩着嗓子强装镇定开口,“公主既知我主子是谁,那便?该知道,他?在宫中比宫外有手?段。”
他?把誊抄件用力一团,恨声道,“只要我这边消息传入宫中,这些东西怕是不能过夜。”
一番话不知是意图压制容淖的气焰,还是安抚手?下人。
“什么手?段?藐视君威使唤乾清宫的人?还是堂堂储君亲自去众目睽睽下做鸡鸣狗盗之事?”
容淖似笑非笑,“那你不如祈求天降惊雷,令乾清宫走水把那些信件烧个?一干二净,反正从前?朝至今,宫中三大殿没少受灾天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