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稚言打开电脑端微信,迅速找到孙羡:“馅儿,你们学校出了什么事?”
当晚商稚言回家继续捧着两本学科发展报告研究的时候,孙羡的回复姗姗而至。学校老师开了大半天的会,领导们各种耳提面命不得乱说话。那女孩恰好是孙羡教的学生。孙羡和其他科任老师都一样,一个个地被提拎着面谈,但翻来覆去,谁都说不出可疑原因。
孙羡从北京师范大学毕业后回到生源地当老师,已经在九中工作了好几年。她教历史,是高二某班的班主任,但也兼教高一新生。那自残的女孩就是高一的,入学半学期,性格文静寡淡,朋友不多,存在感不强,和科任老师的交流就更少了。
“我对她印象真的很模糊。”
孙羡嫌打字麻烦,直接给她拨来语音,“她个子蛮高,安安静静的小姑娘,上课老走神,点名问她问题,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高一的小孩都这样。而且九中偏理科,大部分学生高二分科都选理,所以历史课没多少人听,我也没怎么在意她。”
她曾说过要当小学老师,但最终还是去教了麻烦至极的高中生。
高一的学生稚气,但鲁莽冲动,脱离了九年义务教育,个个心里都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孙羡印象中,那个叫黎潇的女孩和别的学生不太一样,除了安静之外也不太跟同学交际,只和周围关系不错女孩们说话,她还常常在课堂上睡觉,总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商稚言:“她家庭条件怎么样?”
孙羡:“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就普通的工人家庭,她爸之前是技术工人,下岗了,现在在化肥厂当门卫,她妈妈是饭店后厨,工作也挺忙的。”
商稚言:“平时没人管她?”
孙羡:“我们怎么晓得呀……她的班主任可能清楚情况,但她也不跟别的老师讲。”
她顿了顿,小声问:“我今天跟你说的事情,你可别告诉别人,也不能写出去。”
商稚言叹气:“我写哪儿呀?财经和科技板块也不可能写这个事儿。你当作我好奇好了,职业习惯,总要问一问的。我看到有人说是校园暴力?”
孙羡沉默片刻,有些迟疑:“我听教导处主任和校长提了一点点,和校园暴力没什么关系。黎潇朋友少,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平时在班上就特别普通的一个孩子。”
商稚言还想再说什么,孙羡忽然道:“言言,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我听别的老师说,黎潇现在不在医院。她晚上已经转院到其他地方去了。”
商稚言吃惊:“去了哪儿?”
孙羡:“……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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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稚言花一晚上时间,囫囵翻完了两大本学科发展报告,算是对谢朝和新月医学的事业多了几分了解。她结束和孙羡的通话之后,还给余乐拨了电话,告诉他今天又跟谢朝碰面了。
余乐快被她烦死:见了就见了,不必跟我报告,我跟谢朝不熟。
末了还再三提醒商稚言保持冷静,不要被谢朝带偏。商稚言嘴上说不可能,悻悻挂断电话之后,看着眼前的书发呆。
为什么要借书?有借就有还,谢朝当年也是这样的。
所以第二天,商稚言干脆抱着两本书去浪潮社,坐稳后立刻给同城快送下个了单子,迅速寄走两本砖头书。见不到谢朝,就不会胡思乱想,也不会被谢朝影响。
她昨晚失眠严重,脑子里一会儿是孙羡说的事情,一会儿又是谢朝复杂莫测的表情。她面对谢朝时,想好好跟他说话,想轻松快乐一点儿,让谢朝看看他销声匿迹的十年里她变成了多么好的人,不需要他参与,她的人生同样有滋有味,愉快幸福。
但这太难了。昨天能好声好气和谢朝说上十几句话,已经用光商稚言的控制力。
崔成州来得很早,录音笔插在电脑上充电。这是他准备外出采访的标志性动作。商稚言好奇:“崔老师,今天带我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