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两眼一翻,这位仁兄也太有想象力了,“我先走了,再见!”
我提醒他:“兄台刚刚不是要请我喝酒吗?”
他恍然大悟道:“难怪公子会从窗口掉下来,莫非是和人争美不敌?”
他“哦”
了一声,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意思。
“没什么。你现在安全了。那楼上有人打架,你今晚别处找乐吧。”
“那么我们走吧。”
“你说什么?”
他没听清,一脸弱智地看着我。
我打铁趁热,拉起他就往最高大气派的酒楼奔去,寻一个可以临窗远眺的位置坐了,挑最昂贵的菜点了几样,再要一壶上好花雕。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肯定是个整日流连烟花场所的富家公子,即便我不花他的钱,也会有别的女人来花他的钱,帮他花钱也算做了件善事,省得他天天醉生梦死,染上什么不治之症。
当下不由分说,拖着他就跑。不过是跑了一条小巷,累得我气喘吁吁,回头一看,他脸不红气不喘,像个没事人一样,想不服气也不行啊,“看来不论哪朝哪代,男人的体力注定比女人强!”
我点好了菜,方才有空仔细打量他,只见他一身淡蓝色的长衫,身材消瘦颀长,眉目疏淡,眼睛不大,细长,笑起来有丝丝细纹,用言情小说里经常说的一个词叫:人畜无害。
我这才想起里面还在火拼,此人一副文弱书生的样子,进去肯定非死即伤,连忙箭步上前,将他拖了回来,拿出江湖好汉的口吻道:“这位大哥,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借一步说话。”
我打量他的时候,他正望着窗外,似乎也知道我在看他,却不动声色。窗外月影婆娑,他的脸在昏黄的摇曳的灯火里或明或暗,嘴角微微弯起隐有笑意,像挂了一抹淡淡月光般动人。
“我很好,公子请便!”
他说完抬脚就往青楼里走。
在这稍显嘈杂的夜晚,我与他相对坐着,街上的人声已渐渐低下去,慢慢远了。灯火却还没有灭,依然是流光溢彩的,我突然觉得有股莫名的安静从心底涌上来,把那红尘喧嚣一一过滤摒弃了。
我几乎是跳起来的,似乎还说了一些道歉的场面话,脑子一片混乱,全然不记得说了什么。只记得那个男人脸上的表情很古怪,好像强忍着笑的模样。
他目光眺望的地方隐约有一座城。
我的手?omg!我是摔坏了脑子嘛,竟然当街对一个男人……我就说,我落地时好像抓住了什么东西嘛……为什么我能动了?难道林少辞这一丢竟将我的穴道解开了?
我心念一动,道:“那地方莫非是三国城?”
他的表情像是听到了某个天方夜谭,苍白的面上泛起一抹轻红,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下身,“那,为什么我感觉,你的手好像正抓……?”
他不答,忽然轻轻吟道:“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我苦笑道:“这位大哥,你有所不知,我被人点了穴道,动不了啊。”
我接口道:“遥想公瑾当年,小乔初嫁了,雄姿英。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
说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颇有怀古幽情的意味。
“你要是没事的话,请起来说话?”
身下的书生眼睛直。
“周公瑾真是位了不起的英雄。”
我不假思索地叫道:“各位乡亲父老,你们看完就走人,连门票也不买,太没道德了吧?”
他轻叹一声,“可惜英年早逝,死得太早了。”
我抬头一看,顶上一圈黑压压的人头,一双双眼睛比舞台的聚光灯还亮,见我抬头看他们,立刻轰然四散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