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文远皱着眉头说:“格鲁教可是他们的国教,次旦嘉措怎么可能会答应呢?”
“岑长史可能不清楚格鲁教对于吐蕃的意义,格鲁教很像是儒家,不过格鲁教要比儒家更加重要。
格鲁教甚至于可以左右赞普的位子,这是很可怕的事情,而且格鲁教的圣者,对于信仰格鲁教的人来说,是超过于孔子的存在。
本王知道二位大人对于孔子也算是尊敬,但是本王还是要说,如果天下真有一个孔子站在君主面前,你觉得君主会愿意有这样一个人吗?”
赖寻安说道:“那圣者能够左右赞普的位置,那不就意味着有人拿着一把剑悬在皇帝的头上吗?可是,他为什么不自己当赞普呢?”
李启冷哼道:“赞普只是世俗的权利,而圣者则是代表着神权,代表着上天。所以圣者可以左右赞普,这也是赞普为什么不喜欢格鲁教。就像是本王站在皇帝身边,看似是无上的荣耀,可是时刻都在害怕。”
“殿下的意思臣明白了。”
“最近就先做这些事情吧,至于姚州铁矿的事情,还要再等些日子,依靠我们三个和手下的人做不到这些的。”
“那我们就先不打扰殿下休息了。”
李启看着两人若有所思的样子,知道他们是在对自己说的话认真思考,于是笑着说:“二位大人不是要好好考究本王,还要和本王商讨一个大致的计划吗?怎么才说出来这些,就已经打退堂鼓了。”
赖寻安无奈地说:“实在是殿下的话太让人难以捉摸。”
“老臣年纪大了,脑袋反应不过来。”
“哈哈哈,二位大人好好想这些事情吧。现在天色还早,要不留在府上吃饭吧。”
岑文远一听到吃饭就想起喝花酒的事,“要不再去春风楼?”
“依我看还是别去了。王爷的身体还没调养好,去那里也是干吃菜,不如在府上吃比较好。
而且说不得用不了多久,本官就得调离益州了,本官尽量求去姚州,但是要是被调去别的地方,恐怕也是没有办法。”
“不还有两三年的时间吗?”
大齐的刺史一任是五年,赖寻安到益州上任不过是两年前的事情。
“殿下回来了,出了如此大事,本官自然是承担一部分责任的。”
李启笑着说:“本王到时候上一个申斥赖刺史的折子,赖刺史就能够待到留任了。”
“申斥?赖刺史本就可能因为殿下受罚,殿下为何还要申斥?”
李启没有解释,反而是看向赖寻安,赖寻安则是拍了拍老长史的肩膀,“殿下要是夸赞本官,东宫那位恐怕是万万不会留本官在这里。东宫那位又不知道本官是藏书阁的人,最多只是知道本官和殿下走得近。一旦殿下申斥于本官,本官便与殿下保持一定的距离,也可以看作是本官和殿下决裂,这样本官就可以留下来了。
至于刺史府内的谍子,本官已经猜到了,但是暂时不能去动,让他不知道机密就可以,人不能杀,至少得找一个机会杀。”
“是老臣愚钝,没能理解殿下的意思。”
“岑长史为人正派,又醉心自己的政务,不懂官场上的一些说法很正常,但是殿下深谙此道,是本官没想到的。
殿下以前对朝臣的攻讦是向来不管的,有些时候还会夸赞别人的文章写得好,没想到只是觉得对方的水平一般。”
赖寻安倒是对李启很是称赞,这番话其实很简单,但是李启能够一瞬间想通,也是不一般的。
李启很是受用这句话,虽然他没觉这句话有多高深。但是下属给自己拍马屁,还是不错的。
他开口说道:“其实本王还有一个计划,如果赖刺史被调走的话,本王打算向皇帝奏请兼任益州刺史。这样或许会引起皇兄的不满,但是本王就不用担心以后的人选了。而且这也算是本王从这件事情要的补偿,不管是朝臣还是皇帝,甚至于是皇兄,都不能说太多的话。
可是赖刺史也是十分重要的,当初为了让赖刺史来到益州,本王就花费了不小的代价。”
“承蒙殿下恩遇,臣一定会去姚州的。”
“现在的姚州刺史徐尚业虽然也是我们的人,但和赖刺史比起来还是差一些的,不过对于赖刺史来说,去往姚州可是左迁,赖刺史委屈了。”
“当年臣还是县令的时候,就是承蒙殿下的提拔,臣甘愿为殿下驱使,不过是刺史调到刺史,如何称得上是委屈?”
说完,赖寻安就要下跪。
李启则是扶着他的胳膊说:“靖之乃是大才,无须行此大礼。”
靖之二字,要远比赖刺史和寻安先生两个字更加亲近。
岑文远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了,于是看向李启,李启则是说道:“岑长史年纪不小了,但是要是岑长史开心,本王也是可以称呼岑长史为致明的。”
“殿下客气了,本官觉得还是称本官为岑长史比较好,本官年纪大了,不如他赖靖之脸皮厚。”
赖寻安笑而不语,李启也是不说话,倒不是李启不愿意如此称呼岑文远,实在是他年纪太大了,如今的皇帝,李启的父亲也不过五十二岁。
用完膳后,李启将二人礼送到王府门口,看着赖寻安上了岑文远的马车后,才回到府中。
李启在府上是有亲信的,但是这些人都不适合做这些事情,他们对于李启太过言听计从,又容易察觉出来一些破绽,唯有赵青莲,既能听他的话,也不至于怀疑他不一样的地方。原主的记忆他大多都掌握了,可是一些习惯还是没能学到。
而且突然掌握一些东西,是会被人怀疑的,但是赵青莲并不熟悉他,所以刚好不会有太多的怀疑。
赵青莲被方伯喊过来的时候,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但是看到李启看着她笑,反而就不担心了。
李启虽然爱笑,但是也绝对不是平白无故会笑的,准是有好事情找她。
至于这好事是李启的好事,还是她的好事,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