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之后,他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绿柳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听蒋巅又重复道:“她离开的时候,都带了些什么在身上?”
绿柳垂首,如实回答:“姑娘当日只背了她自己的药箱,后来奴婢回来看了看,房中的东西几乎都没有动过,她只带走了几两碎银和您给她的腰牌,还有那个装着几块儿玉佩的锦囊,想来是放到药箱里藏起来了,所以我们当时都没注意。”
“……衣裳呢?她连换洗的衣裳都没带?”
“没有,”
绿柳摇头,“她原本可能是想带的,我看衣物有翻动过的痕迹。不过估计是怕藏不住,所以就又放回去了,一件都没有拿。”
蒋巅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绿柳躬身退了出去,房中只余蒋巅一人。
他缓缓倒在床上,将白芙给他做的衣裳披在身上,望着房顶发呆。
他就知道,没有哪个女人会愿意跟他在一起。
所有人在知道他有疯症之后,都会离开他。
阿芙也是……
蒋巅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微微颤抖,眼角渐渐泛红。
为什么他要有这种疯症?为什么偏偏是他?
如果不是这样,阿芙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了?
阿芙……
我的阿芙……
…………………………
白芙离开三塔镇之后,没有再像上次刚出山那样四处乱走。
她先在距离三塔镇不远的一座城镇里找了间成衣铺子,买了几身换洗的衣裳,又拿出自己的小册子和炭笔,四处询问大魏叫做“临泽”
或“霖泽”
之类同音不同字的城镇,弄清楚每一处的方位和距离之后,才朝着最有可能的几个地方奔去。
蒋巅之前跟她说过,如今世道不太平,民不聊生。
那时候她没放在心上,觉得有些夸大其词。
但等到她真的离开了三塔镇,身边再也没有了蒋巅等人的保护,才明白他说的一点儿都没错。
在靠近大魏边境的地方,除了像三塔镇这样有重兵把守的城镇,很多地方都匪盗四起,明明没有胡人,也没有战事,但百姓过的也苦不堪言。
以前她没有感觉,是因为无论她走到哪儿,蒋巅要么自己跟着,要么至少派五六个人高马大身带兵器的随从跟着,别人别说是打她的主意,就是多看一眼也不敢。
可如今她孤身一人上路,又是个女子,还骑着高头大马,衣着打扮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难免被人盯上。
在某次差点儿被一伙匪盗打劫,多亏了平安脚程快,生生的把那伙人甩开之后,白芙再也不敢这样随意行走了。
在抵达下一座城镇后,她先去买了几身既不扎眼也不显得过分寒酸的男装,又去铁匠铺子买了一把看上去很厉害,但其实自己根本挥不动的大刀。
再上路时抹黑了脸,梳了男子的发髻,换上男装,把大刀挂在马背上,看上去像是军中某些将领的贴身小厮,被派出来送信或是做些别的什么事。
如此一来,路上果然清净很多,再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往她跟前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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