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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篮球赛开赛前四十分钟，何大少已早早候在树林里，我和周越越一前一后走近。几片昏huang的太阳光照she进来，衬得树下的青年格外挺拔修长，我说：&1dquo;你真打算跟他彻底了断？你要真是这个意思，待会儿我就下狠手了。”

  周越越沉默半晌，没有说话。而此时，何必身边突然出现一个牵着小孩的少妇，估计刚从后面那条林荫路上绕过来，正同何必攀谈。我转头去看周越越，周越越脸色一白再白。

  我说：&1dquo;你怎么了。”

  她冷笑三声，听得我汗毛直竖：&1dquo;靠，我还以为他是真放不下我，原来人家是带着旧爱来跟我示威来了。”

  普通人遭遇这样的qíng况一般是拔腿泪奔，但令人欣慰的是，周越越从来就不是个普通人，已经摆出笑脸欢快地迎上前去：&1dquo;哟，这不是伍老师吗，前一阵子听说你离婚了，原来现在跟何少在一起了啊，何少你也太小气了，这么件大喜事也不说出来跟我们这些老朋友庆祝庆祝。”说完还哥俩好地拍了怕何必的肩。

  小鸟依人得完全看不出年龄来的少妇伍老师飞瞟了何必一眼，对周越越讪讪道：&1dquo;好久不见啊越越。”

  何必皱着眉要去拉周越越：&1dquo;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只是碰巧遇到。”然而周越越运动万能，这一拉被她灵巧躲开，那昏huang的日光把树下qíng景染成一张戏台，我站在不远处，直觉像在看一场皮影戏。脑海里突然有个声音说：&1dquo;洛洛，不是你想的那样&he11ip;&he11ip;”我愣了一下，想这句话不愧为偷qíng被抓时的推台词，真是太经典了。

  周越越回头对我招手，我想起自己的职责，立刻小跑过去。她亲热地挽住我的手，微笑对何大少道：&1dquo;咱们都不要把事qíng搞得那么复杂，从今天开始，我们俩就没关系了，嗨，咱们俩其实本来就没什么关系，都是你在处心积虑地搞关系，总之吧，你和伍老师好好过，我和宋宋好好过，你看，我被你bī得xing取向都改了，你再bī我我就只能去变xing了。”

  我连忙说：&1dquo;亲爱的，你可不能去变xing，你身高不到一米七五，变成个男的就是二等残废了。”

  周越越说：&1dquo;我要是个二等残废你是不是就嫌弃我了？”

  我立刻说：&1dquo;这怎么可能，我们经历了那么多，好不容易在一起，就算你变成路边的一棵糙，教室里一把椅子，蛋糕店里一个羊角面包，”说到这里我已经感觉自己不行了，但仍鼓起勇气坚qiang地完成了这句话：&1dquo;我也不会&he11ip;&he11ip;抛弃你。”

  周越越感动说：&1dquo;你太好了。”

  我谦虚说：&1dquo;我没有那么好，你才好，你是最好的。”说完我们俩集体不易察觉地打了个哆嗦。

  伍老师已经目瞪口呆，何大少苍白着一张脸，半天没有说话。我哆嗦完毕，想着差不多应该下猛药了，遂立刻回忆前几天扫过的一本言qíng小说，特别诚恳地握住何大少的手：&1dquo;你就成全我跟越越吧，我和他经历的那些不是你能够想到的，你离开她可以活得很好，但我离开她根本没有办法活下去。”眼角余光瞟到周越越，可以看到她嘴角细微的抽搐。

  何大少抽出手来撑着额头，半天，道：&1dquo;颜宋，我不知道事qíng怎么会变得这么复杂，你不知道，越越她对我，意味着什么&he11ip;&he11ip;”

  我在心里暗叹这场景太琼瑶，每一句台词都是这么的天雷轰顶，简直令人无从招架。

  我咬了咬牙，道：&1dquo;她就是你人生道路上的一段风景，失去了这一段风景你还有无数段风景，可我的人生道路上就只有她这么一段风景，失去她我就一无所有了。”

  周越越已然被雷得支撑不住，一把拉住我，道：&1dquo;没什么好说的了，你的比赛也快开始了吧。”又转头对何必道：&1dquo;我们就先走了哈，回见。”

  何必的声音压抑地传来：&1dquo;越越，你还记不记得我答应过你，要在你生日时陪你去梅花山看孙权，你生日快到了。”

  周越越愣了一下，没有回头，我奇道：&1dquo;梅花山看孙权，这是句暗号？”

  周越越边拖我走边摇头：&1dquo;不是暗号，那时候我跟他还没分手，看了吴宇森导演的《赤壁》，一下喜欢上了孙权，就想去梅花山埋孙权那地方看看。”叹了口气又道：&1dquo;孙权，net秋战国时期的著名将领，成功男人的模范啊，文武双全。早期虽然不太出色，赤壁之战他she曹cao那一箭she得还真帅，自那以后，他立刻信心大增，一边带兵打仗，一边刻苦写作。他把这两个兴完美地结合起来，将自己带兵打仗的经验写成一本书，流传千古，真是不可多得啊。”

  我仔细想了一遍，又想一遍，没想出孙权写过什么书，转头请教她，她惊讶道：&1dquo;孙子兵法啊。这么出名你都不知道？”

  我望着天空漂白的浮云，一时之间有点感伤，道：&1dquo;那什么，你平时要没事儿还是多看点国学书吧。”

  但她明显没有在听我说什么，兀自感叹了句：&1dquo;人生真是无常，其实我对何必那小子，靠，算了，不说了。”

  我一想也是，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算了，不说了。

  周越越把我推进篮球场，让我先去场内热会儿身，她自己在外边一个人坐坐。我刚迈进场子又被她一把抓回来，她不安地看着我，半天，道：&1dquo;宋宋，你觉不觉得我这个人特别没有逻辑啊？”我拍了拍她的肩膀：&1dquo;你是个搞艺术的，要什么逻辑。搞艺术的要有了逻辑，以后就只能成卖艺的，成不了艺术家了。”她得到安慰，回旁边椅子上坐好，对我挥了挥手。

  球赛很快开始。我们栏目组和电视台其他栏目组相比，在收视率上虽然稍显逊色，但是在田径运动上真是不遑多让，独领风骚。每个成员都有一项甚至两项体育特长，在各种各样的体育赛事中为台里赢得荣誉，从而帮助台里从学校处获得不少奖金补贴，真是曲线救国。我时常想，大概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节目烂到那个地步，台长都不忍心将它取缔的终极原因。而此次篮球比赛，更是由我们&1dquo;学术广角”一力承包，令头儿感到荣耀非常。

  比赛打到一半，胜负已见分晓，下半场除非广播站那边动用少林高僧男扮女装来打功夫篮球，否则转败为胜的机会相当渺茫。我抬头看向场外，周越越已经不知去向，这种一面倒的比赛确实没有什么看头。岳来趁着休息间隙过来靠了靠我的背：&1dquo;场外跟蒋甜说话的那个人好像是&he11ip;&he11ip;秦大师？”

  我一愣，顺着她的目光抬头，眯着眼睛看了会儿，不远处树下那个穿西装三件套、外边还套了件大衣的男人果然是三天不见人影的秦漠。

  我点了点头：&1dquo;嗯，应该是他。”

  此时正好有一辆自行车从他们身边疾驰而过，蒋甜灵巧一闪，正好贴到秦漠身上。我目送自行车远去，蒋甜和秦漠拉开一点距离，正低头说什么。

  岳来感叹道：&1dquo;小甜甜还挺有两把刷子嘛，你看，那脸红得恰到好处，真是尽显娇羞本色，不过这也贴得太近了，周围人都看着呢。”

  我想了想说：&1dquo;大概就是要周围人都看着，方便制造舆论嘛，如果那男的不从，就用舆论束缚他，要挟他，qiang迫他，保管他就从了，你看过楚门的世界没有，舆论的力量是非常qiang大而变态的。”说完我打了个寒颤。

  岳来哈哈道：&1dquo;你挺有心得的么，以后也打算这么对付自己的男朋友？”

  我头皮麻了麻，想到本科期间，由于边疆地区民风淳朴，周围同学们得知我小小年纪竟然有个儿子时无不显露异样眼光，不由大汗淋漓。过去我饱受舆论折磨，这辈子再也不想成为舆论中心，利用舆论qiang迫男人的手法好则好矣，就是不太适合我，真是令人不无遗憾啊。

  我握着球一个三大步上篮，目瞪口呆看着篮球飞过篮筐，以优美的抛物线形式直直砸向蒋甜。幸好秦漠反应快，拉了蒋甜一把，电光火石之间长臂一伸接住球。我惊魂甫定地拍了拍胸口，秦漠一双眼定在我身上，从上到下打量一番，挑起嘴角笑了笑，没等我反应已经把球掷了过来。看着越来越近的篮球，我的神经反she突然停止，完全不知道该接还是该躲，眼睁睁看着篮球咚一声砸在脑门上，只来得及感叹一句：&1dquo;劲头太准了&he11ip;&he11ip;”

  接下来现场完全乱成一团，岳来在一旁大喊：&1dquo;宋宋你没事吧。”另外几个队员也要冲过来，我被砸得直冒金星，一边摆手一边蹲着抱头沉思地上怎么会有血痕，刚刚还是几滴转眼已经成瓶盖那么一小摊了，我还没研究出个结果，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抱了起来。秦漠脸色不大好看，边走边对旁边不知道谁说：&1dquo;你们继续比赛，我送她去医院。”

  然后是蒋甜的声音，软软地：&1dquo;要不我跟着一起吧，学校医务室我比较熟，再说您也是因为我才不小心砸到她&he11ip;&he11ip;”

  秦漠说：&1dquo;不用了，这事儿跟你没关系。”

  我在昏沉中一摸鼻子，看着满手的鲜血愣了半天，想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啊。

  鼻血怎么也止不住，秦漠抱着我几乎要小跑起来，我用不知道哪里来的餐巾纸捂住鼻子，无语地望着他额头上的汗珠：&1dquo;我说，三天前你才对我表白，三天后就为了个幼齿的小萝莉对我痛下杀手，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他轻轻喘着气：&1dquo;别说话，把头仰起来。”

  上车之后，我越想越觉得委屈，旧事重提：&1dquo;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他紧紧锁着眉头，车开得简直要飞起来。我本来就头昏脑胀，被这么一折腾更加头昏脑胀。好不容易到了医院，又是止血又是照片，折腾了将近一个小时，弄得我疲惫不堪。秦漠一向喜欢揉我的头，但目前属于非常时期，我的头部正疑似遭受重创，他不敢轻举妄动，斟酌片刻，握住我的手紧了紧：&1dquo;如果累了就先睡会儿吧。”我想这些医生检查这么久，不会被秦漠一砸就把我砸出绝症来了吧？怀着这个可怕的想法，我渐渐沉入了梦乡。

  第十九章（中）

  醒过来的那一刻，我预感自己一睁眼就会看到坐在病netg旁邋遢无状的秦漠。这个想法来源于风靡港澳台三地的琼瑶大剧《还珠格格》。遥想当年，夏紫薇病netg前气息奄奄郁郁不得欢的福尔康那忧郁的侧面，已然成为一个家喻户晓的经典。激烈斗争一番之后，我决定暂时不睁开眼睛，让秦漠产生一种我仍然昏睡不醒的错觉，从而增加他的内疚感。但这个计划马上遭到颜朗的破坏，我恢复意识之后不过五秒钟，头顶上就立刻响起他的欢呼：&1dquo;gan爹，我妈醒了，我刚看她睫毛在动，看，啊，还在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