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沐泽跪完一个时辰,王皇后也听说了沐泽今日被太昌帝责罚的事,又派人将沐泽召去凤仪宫训了一番话,叫他以后说话做事要注意,不要再一根筋的去触怒皇帝。
沐泽点头应下,王皇后看他认罪态度良好,也就消了气,让宫人来替沐泽包扎伤口。
等伤口处理好,王皇后才温言道:“现在还是春假期间,政事大可以先放在一边,好好休息。再过几日就是十五花灯节,你去接婷萱进宫赏灯。”
沐泽心中不愿,表面却分毫不显:“王小姐出身书香世家,礼教甚严,我去接她,恐对她名声有妨。”
王皇后道:“本宫已经求得圣上同意,让婷萱做你的皇子妃,等一年孝期满,你们就可以成婚,你们既已是未婚夫妻,你去接她能对她的名声有什么妨碍?”
沐泽一惊:“父皇同意?什么时候的事?”
王皇后道:“昨日圣旨已发,还没告诉你而已。你记得早点去接婷萱进宫。”
听到皇后连商量都没有就替他安排好婚事,沐泽面无表情,藏在袖子中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臂上浮起两道青筋。
他低眉顺眼地应道:“是。”
☆、
邱敏带着丫鬟护卫出皇子府,想买些生石灰。
她大学毕业的时候,下乡支教过一段时间,看见农户用生石灰加水,调和出石灰水消毒杀菌,预防禽畜疾病。所以她想,在那些贫民聚集而居的地方,撒些石灰水,或许可以预防疾病。
中国从周朝起就有过石灰的记录,战国时石灰已经被用于墓葬,邱敏觉得要找些生石灰来应该还是不难的,总比制作酒精简单。
前方起了一阵骚动,念雪起了好奇心,踮起脚尖一直往骚动的方向看:“姑姑,您说那出了什么事?围了好多人,咱们过去看看吧。”
邱敏心想大街上能出什么事,十有八玖是有人打架。
于是拉着念雪教育她:“以后看到人多的地方要尽量避开,你一个女孩子家人小力弱,在拥堵的地方,轻则被人踩上几脚,严重些,被人推倒踏而死也是有可能的。”
念雪朝她吐了吐舌头,一脸天真无邪:“姑姑,真有那么严重吗?”
邱敏板起脸:“有这么严重,总之你不准过去,我也不会跟你一起过去。”
她说完正准备离开,念雪却叫道:“姑姑,沈太医在那边呢!”
邱敏心想念雪简直就是沈仲景探测器,总能及时发现沈仲景,看来真的很喜欢他啊……
不过,沈仲景在那边又关她什么事?邱敏只当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念雪惊叫:“姑姑,沈太医被人打了!”
邱敏回首,顺着念雪的指点看过去,果真见沈仲景被人推到在地上,他的身前站了几名义愤填膺的百姓,正对着他大声叱骂着什么。
“去看看。”
邱敏带着念雪吟霜,以及四个护卫过去。
四个孔武有力的护卫将邱敏围在中间,两个在前面开道,周围的百姓见这几人不是善茬,很快就给邱敏腾出一片空地,邱敏走到近前,看到五个男人围着沈仲景,为首的一人是名年约四十多的汉子,此人身着麻衣,头绑白巾,很明显家中刚有人过世,而他身边的人都和他一样披麻戴孝的打扮。
那汉子怒道:“你这庸医,我家请你给我父治病,你医死我父不说,还叫我烧掉我父尸体!”
沈仲景脸上青了一块,嘴角破裂,仍然据理力争:“医者治病不治命,令尊年事已高,本就比旁人更加体弱,这病来得急,他才会受不住去了。但你们都还尚未被染上病,若是不快点将尸体烧掉,过个七天……”
那汉子暴怒,举起手中的扁担就要往沈仲景脑袋上敲过去!
邱敏从之前听到沈仲景说要烧尸体,就已经悄悄命令护卫们注意:一发现对方要动手,立刻上去救人。
那汉子刚举起手中的扁担,一个护卫快速抓住了他的手,汉子不过是个普通人,被常年练武的护卫抓住脉门,手中半分力也使不出来。
沈仲景看到突然冒出来的护卫,下意识地回首,看到邱敏正站在一旁。
邱敏带了人走到沈仲景身旁,沉下脸,对着那动手打人的汉子道:“这位沈太医乃朝廷亲封的六品太医,你一个普通小民竟敢殴打朝廷命官!”
那汉子见邱敏衣着不凡,身旁还跟着孔武有力的护卫,知道这女子来头不小,他并不知道沈仲景是太医,只知道这个人常在街上帮人义诊,以为是个普通大夫,想着免费的大夫不要白不要,才请了他给自家父亲看病,哪知他看不好病,还敢多嘴要他烧尸!
那汉子强撑胆气:“他医死我父,我要告他!”
邱敏冷笑:“好啊,民告官属越诉,不管是否属实,按大祈刑律,审案前原告先杖五十。若查明诬告官员,再杖一百流三千里。需要我陪你一起去衙门吗?”
她在沐泽身边呆久了,面对普通人时,自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那汉子和他身边的人一时也摸不清这女子的来头,加上邱敏身边四个虎视眈眈的护卫,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真被她拉了去衙门打板子就惨了,于是带了身后的家属灰溜溜地离开。
围观的百姓见没有热闹可看,也都纷纷散去。
沈仲景对邱敏道谢:“多谢姑姑仗义相助。”
邱敏看着一身狼狈的沈仲景,暗骂一句活该,道:“沈太医也太不小心了,既然出门,怎么不带上几个护卫?”
沈仲景点点头:“是仲景疏忽了,下次定会记住。请问姑姑,不知殿下是否同意向圣上进言,下令全城烧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