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留听得一头雾水,伸手抓了抓下巴上的粗胡子问:“你们在说什么呢?什么桥上的人?”
姜青诉对着单邪嘿嘿一笑,明眸皓齿,眉眼弯弯,方才死里逃生的颓然感瞬间消失,腰背都挺得笔直,纤细的手指往下巴上轻轻一搭,沈长释直接能从她的眼睛中读出‘诡计’两个字。
单邪盯着姜青诉的眼,能从对方瞳色较淡的眼神中看见自己的倒影,他的脸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片刻之后,他起身朝旁边走:“你还有一天半的时间,若无法解决,那就只能委屈白大人忍疼了。”
姜青诉啧了一声,转头朝沈长释和钟留问了句:“你们一般看的书里面□□都是怎么做的?”
沈长释:“……”
钟留:“……”
他们说这话儿,就跟靠坐在窗户边上拿着扇子扇风的人听不见似的,沈长释瞥了单邪好几眼,分明知道姜青诉不论将声音压到多低,对方都了然于心,于是只能真诚回答:“白大人,任何人的何种方式□□,对无常大人都不起效果。”
姜青诉眨了眨眼睛唉了一声,转身朝单邪走过去,然后伸手一摊:“给我几张符。”
这话说的就像某家寻常百姓的小孩儿跟父母要钱出去买糖一个口气。
单邪瞥她:“什么符?”
“就是你给沈的那种,能随意穿梭阴阳两间的符,我得办案,总不能每次还劳烦你跟过去不是?”
姜青诉说完,咬着下唇又想了想道:“单大人,你看呐,沈是鬼差你都给了他三张,我是阴司,按照地府官员阶级划分来说,我与你同辈,怎么的也能拿六张对不对?”
钟留扯了扯嘴角:“她生前是做奸商的吧?”
沈长释深吸一口气道:“做奸臣的。”
钟留了然:“那是比奸商还要再奸一点儿。”
单邪见姜青诉弯着双眼,一脸如沐春风的样子,与第一次见到这女人的感觉相差太多。
她之前在地府和十方殿大多拘着,与人不熟故而不好说话。这几日相处她也算是差不多摸清楚身边这几人的脾性了,于是就开始暴露自己真正的那一面,小算盘打起来从不分亲疏。
单邪扇子展开平放在身前,扇子上骤然起了一团蓝火,蓝火将扇子从中开始烧黑,白纸面上灰烬一片片剥离出来,飘到空中便成了一张张符纸,纸扇合上火焰消失,六张符纸被姜青诉收在手中。
“多谢单大人。”
姜青诉抿嘴笑了笑,然后朝沈长释的身边走去,一张符纸放在了沈长释的跟前,两人一句话不说,都心照不宣。
姜青诉大方,沈长释感动得快要哭出来了,在姜青诉走到一旁的时候小声对钟留说:“我要守着她,以后不换人了。”
姜青诉记得沈长释烧符时念的咒语,她站在尽量不靠着沈长释和单邪的位置,趁着当下天还没完全黑便要回到地府奈何桥去找李慕容。
骗人这种事儿,姜青诉干了太多年了,谎言信口拈来,声情并茂到自己都信。
符纸燃烧,落在地上如一粒粒散开的小珠粒,烟雾四起,她朝单邪看了一眼,恍惚间看见对方也在瞧向自己,眼神中别有深意,看得姜青诉心口一跳。
重新回到奈何桥旁,姜青诉果然看见换了身衣服站在桥上的李慕容,这回她不像之前那般漫无目的双眼不知应当落在何处,反而有些焦急,似乎正在等待谁的消息。
姜青诉知道,她在等自己,于是深吸一口气,眉头微皱,抿了抿嘴故作为难,慢慢朝李慕容走过去。
李慕容瞧见了姜青诉立刻就迎了过来,她伸手拉住了姜青诉问:“怎么样?我的事如何了?”
姜青诉叹了口气,道:“李小姐,经过我多方查阅,你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