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宁放
下筷子:“不是那回事儿。我做错事情了,我当警察这么多年,居然没控制住自己跟工作对象动手,这是我不对。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别说被停职,事情闹得那么大,就是真被开除了,我也认。我是……我是,”
他皱着眉头,搜肠刮肚的,似乎在费力地寻找合适的方式去跟我解释,“小聋你懂吗?一个人上了一条直直溜溜的赛道,他以为自己可以跑到终点,跑到黑,但是跑着跑着忽然就,就糊涂了,脚下面好像没有路了,往哪里走都是错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我觉得我懂。不过你可以再说说,具体点……”
汪宁的两只手肘架在桌子上,对我耐心的倾听颇为感激:“不仅是单位里,工作上的事情,还有我,我生活里面的事儿。比如说吧,我最近特别烦我妈。”
“不赖你。”
我夹了一颗豌豆放进嘴巴里,“实不相瞒,你妈是很高级,也很漂亮,但是也有点烦人……我觉得她有点控制欲。”
“她的控制欲不是有一点。”
汪宁有点激动,接上我的话像好不容易抓住一根从深井里往上爬的绳子,“而且她总是玩阴的。我跟孙莹莹的事情,她知道但是从来不跟我当面谈,她居然,那天背后找人家去了,你说像话吗?”
他说完叫服务员把酒水单子拿上来,这哥们儿要了四瓶老雪,“那天莹莹叫我过去,我一进文具店门口,看见我妈在那儿跟孙莹莹她妈掰扯呢,我真是,小聋,我跟你讲,我脑袋里面当时嗡一声。”
我对那天的修罗场还历历在目,随即点头,表示全部的理解和支持。
啤酒上来了,我跟汪宁每人满上一大杯,大口进肚,我平时不太喝酒,马上就上头了,也不怕得罪人了:“你妈确实不像话,那之前还撺掇我告诉她孙莹莹的地址来着。”
“真的?”
“但是我没说。”
“对对。”
汪宁点点手指,“这么做,太是她了。”
“你妈是天蝎座吧?”
我问。
“十一月十二号。”
汪宁说。
我不仅惊叹:“难怪了!太典型了这也。星座诚不欺我。”
又替他想办法,“但这件事情也容易解决,你只要搬出来,不跟她一起住就好了。她就管不了你了。”
汪宁伸手跟我握了握手:“我就是这么想的。现在开始找房子了。”
我:“你早干什么来着?哪有你这么大岁数了还跟妈妈住一起的,快成妈宝男了。”
汪宁老实地:“工资就那么多,我也是想要省点钱,打游戏,买衣服,请客吃饭什么的也宽裕。”
“哦,也是。你反正没少请我们。”
“你凭什么说我呀,小聋,你不是也跟爸妈住呢吗?”
汪宁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