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说:“不回了。”
她却不愿意往坏处想,直接帮我用了这个理由,“啊,这样啊……也是,到时候假期店里很忙吧?你……忙得过来吗?”
就算再忙,回家过节的时间还是有的,虽然在不同的城市,但开车走高也不过两个小时的路程。我觉得,我们之间虽然不够亲密,却是足够坦诚的,我听不得她这样跟我说话,见不得她在我面前这么小心翼翼。
于是我说:“芯姨,你知道我只是不想回去。”
“小诗……”
她叫了一声我的名字,似乎叹了一口气,一时没有说话。
“我父亲的气还没消呢,我不想回去惹他不高兴,影响你们过节的心情。”
“对不起……”
她竟然这样回答。
我真是哭笑不得。我无意把气氛搞得这么沉重,事实上,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毫无怨言,我只是陈述事实。但显然她并不这样想。
“您跟我对不起什么呀?又不是因为您……话说回来,您在我们之间当和事佬左右为难这么多年,我还没跟您说一声‘辛苦了’呢!”
她终于带了一点笑意,直说:“好好,不说这些……”
然后换了一个话题,“你肯定没有买月饼吧,家里有好多,我寄点过去给你吧?”
“我不爱吃这些,不用这么麻烦,留着送人吧,拿过来我这里等于埋没了它的价值。”
我无比诚恳地拒绝了,字字真心。
她轻轻笑出声,“也是,你以前在家的时候也不爱吃。”
“嗯。”
“那你自己要好好照顾自己,好好休息,按时吃饭,忙不过来就请个人帮忙……”
她第一句还唠叨得很顺口,说到后面似乎是意识到听这话的人是我,于是越说越小声,越说越不好意思。
我赶紧接上,“嗯嗯,我知道了,您和父亲也要注意身体。”
她松了一口气,“好好,那我挂了啊?”
“嗯,拜拜。”
我放下手机,还没来得及细细咀嚼这通电话的内容,突然一阵铺天盖地的饥饿感席卷而来,胃里空旷得我都仿佛听到了回音,只好决定先冲一杯麦片充饥。
等麦片凉下来的几分钟,又嚼了两颗黑糖味的硬糖,听着自己嘴里嘎嘣嘎嘣的声音,心想,我把自己照顾得挺好的呀……
那个被我叫做“芯姨”
的温婉的女人,从法律的角度上讲,是我的继母,俗称“后妈”
。但是我把这个词用在她身上,只是表达了它作为一个名词的本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