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慢慢收紧,等着他把话说完。
原来被所爱之人推开是这等难过,但我曾不止一次地对他如此做过,他又该是何等痛苦?
千莫珏将我揽进怀里,沉声道:“于我们的将来,我已做了思虑。
京城的纷扰是我自己种下的因,必须由我自己去解决。
你,不该去承受什么。
等我平息了一切,便即刻接你回京。
于你,我仍是要明媒正娶的。”
原来,他是一心为我斟酌!
可相比之下,我竟只顾想着自己的事。
我汗颜,只能将头埋在他的胸口,不敢抬头直视他。
可回京后他该要如何面对洛离一家的责难,如何应付二皇子一党的落井下石?他究竟要如何去解决?
我攥紧了手指,不觉指甲已嵌进肉里,“不如不如你应了皇上的赐婚”
这样,他就不必面对那么多的难题了。
千莫珏一时沉默,揽着我的手却紧了紧。
我这违心的话,说出来竟是要刺痛自己,刺痛他的吗
“我自有别的办法,你不必为此担心。”
他最终拿此话来宽慰我,可“别的办法”
到底是什么,他却并不详说,只叫我安心等着回京那一日。
以前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一切有他,让我无需担心。
可意识到了他的艰难处境,怎么可能不再担心。
现在的京城对他来说犹如龙潭虎穴,他仿若自投罗网的雀鸟,大有任人鱼肉之势。
若是可以,我们就此私奔而去,该多好。
但我明白,这只是不切实际的幻想罢了。
没有再兀自乱想,我抱紧他,只淡淡地回他道:“我且等着夫君来迎我。”
我只能选择相信他,相信他有办法有能力平息京城的一切。
千莫珏终于释然一笑,却又将我轻轻推开,神色已有些不悦地看着我,“你为何偏要去南夷国?我本打算让秦岭淮护你到曲柳州安顿,那里的刺史萧炎是我的亲信,如此我才放心。”
这雨日倒也适合闲散地讲故事,我与千莫珏一起坐在窗前看那依旧不停歇的大雨,我轻轻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向他细细道来这其中之因。
听完,千莫珏皱眉,语气不知是怒是恼:“恒亲王府那把火竟是你的主意,你当真胆大妄为!”
我原原本本将事情讲给他听,包括姬希还活着的实情,我只得毫不隐瞒地将事实说出来,以求不要连累了姬希。
我冲千莫珏眨巴下眼睛,有些傲娇地道:“你今日才知我胆大妄为么?”
他含着深意看我,“在清风居初见你时便知你胆大妄为,只是”
见他停顿,我追问道:“只是什么?”
千莫珏却是苦笑道:“只是不曾想你胆大妄为到如此地步!”
说着,他又嫌弃地望我一眼,“如今倒是对我一声尊称也没有,连基本的礼节亦省了!”
夫妻之间需要什么尊称,需要什么礼节!
但我这个现代人的思想真是不该在千莫珏面前表现出来,可心里总觉得他只是我爱的人罢了,何必计较那些个繁文缛节。
一直以来,他也未曾为此说过什么,今日却是计较起来了。
我有些委屈地望着他,“我这般没有规矩,那,你还要我吗?”
千莫珏一怔,神情变得严肃认真,语气里却有微微的醋意,“若不是我追着要你,你怕是早被某些人抢了去。”
他说的某些人,是指三皇子和世子千莫勋吧。
千莫勋不过是玩笑行径,不足挂怀。
至于三皇子,他怕是有更大的阴谋,比如复仇。
但想起这些,我不觉也生起气来,对千莫珏埋怨道:“端午那日,你却是将我推开,兀自求取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