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小景把煮好的浓咖啡递给梅,自己捧了一杯坐在梅对面,“他现在单身?”
杯子是梅森瓷,和当年富小景摔碎的钢笔帽是同色系。
“七十多岁的单身?他和他老婆快金婚了吧。”
“那他妻子知情吗?”
“我怎么知道?我总不能问他,你老婆知道我们俩的关系吗?她有什么意见?我也太神经了吧。”
“我可以开录音吗?”
富小景从包里取出录音笔,林越今早付给了她第一节课钱。他打给她一百五,富小景又退回去了六十块,拿着这笔小钱她换了一只新录音笔。
“你录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直白地说出来。我稍微对你有点儿好感,都被你这话给搞没了。”
“我必须保证你的知情同意,你不同意,我是绝不能录的。”
富小景虽然也觉得这句话很败兴,但为了她的学术生涯考虑,她必须慎重。
临走前,富小景做了一桌中餐。梅把富小景召唤来主要是为了做饭这事儿。梅的老糖爹一直误以为她会做中餐,今天特地要尝尝她的手艺。
“梅,明天的演奏会,你别忘了。”
富小景做菠萝咕噜肉时,剩下了半只菠萝,此刻她正窝在沙发里拿勺子挖菠萝吃。
“什么演出?”
“你上次不是要听普罗钢协吗?我买票了。”
为了尽可能从研究对象那里获取全面而真实的资料,富小景也会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努力投其所好。她买的学生票,跟它的价格比,票的位置可以说出奇得好,但也是相对而言。
“是吗?我说过吗?”
“你上次说的,我整理录音时又听了一遍。”
“事实上,我只听老头子提了一句,我本人对那个并不感兴趣。你可以找个男孩儿陪你一起去。”
富小景很头疼,她的采访对象不够诚实,论据出了问题,论点便无所支撑。
“好吧,再见,祝你晚上愉快。”
富小景把勺子洗了,和梅说了再见。
晚上看新闻,康州的一家赌场有一赌徒因过于激动心脏病发抢救无效死亡,她很不恰当地想到了顾垣。
或许应该再劝劝他。
一定要再劝劝他。
电话拨过去,第二遍才有人接听,他的声音比之前要冷淡一些。
“你好,我是富小景,你送我的唱盘非常好,确实和手机播放器有很大区别。明晚卡内基会有布朗夫曼的演出,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一起去看。位置还不错。”
“我是你的第一人选吗?”
富小景迟疑了一下,“当然。”
“你昨天怎么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