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为难地开口,提醒霍川。
霍川嫌恶地皱起眉头,不给人留一点遐想余地,“若她不愿意回平康坊,那便送回给九王。”
言罢明照脸色蓦地一白,她没有完成分内之事,九王定不会轻易放过她。若再回去,岂不是自寻死路?她摇头不迭,为自己谋求退路,“奴愿意回……平康坊。”
她惕惕然朝霍川看去,希冀能得到回应,然而霍川未置一词,握着拐杖一步步行往外室。
田老天生等候多时,耐心仍旧好得很,饶有兴趣地观望内室动静。他的两位小童子将银针一遍遍擦拭干净,他笑眯眯地问:“郎君可是准备好了?”
霍川足下微顿,朝他微一行礼,“让先生久候,不过我目下还有一事要紧。”
所谓的要紧事,便是将宋瑜追回来。府里统共那么大,她若是在府内游荡还好,一旦跑出府外,那便不是他能控制的。他眼睛不便,将门外仆从唤来跟前,“少夫人去往何处?”
仆从只能看到宋瑜走出忘机庭,其余一概不知。行将摇头,见他脸色不悦,忙出声道:“小人这就去寻找。”
明照被带走后,内室总算回归清净,一改方才烦杂光景。
霍川端坐在矮榻上,等候仆从消息。不多时仆从来回禀,道是宋瑜同两个丫鬟一并出府了。
他拳头恨恨地抵着榻板,阴鸷得吓人,“可知去往何处?”
仆从想了想摇头:“小人是听门房口述的,并不知少夫人去向何处。”
这下可好,连人去哪儿了都不知道。霍川起身欲走,被田老先生按住肩膀,“世子的眼疾若是再拖下去,可是连老夫都无能为力。”
话中不无威胁成分,饶是田老先生如此好的耐心,也不能让他继续耽误时间。寻找媳妇儿固然重要,治眼睛也是必不可少的,再说了他一个瞎子能帮得上什么忙?倒不如安安心心地留下艾灸。
霍川眼睑微垂,“大约多长时候,这双眼睛才能见好?”
田老先生松开他,拈着花白胡须摇摇头,“这个老夫可不敢保证,若是世子配合得好,少则一个月,多则小半年。”
霍川偏头吩咐明朗召集府中仆从,外出寻人,不得声张,就说府上丢了重要东西。他复又坐回榻上,双手随意地搭在膝头,仰头问道:“若连先生都没能医好我,是否这双眼睛便没救了?”
这话问得很有几分绝对,不过历时多年,霍川早已没有信心。他已眼睛不在乎能不能好,这次愿意相信田老郎中,全凭宋瑜的面子。彼时陈琴音送来桃木吊坠,宋瑜话里的惊喜不是作假。
若真能看到,今日他便不会留在内室毫无办法,只能让仆从外出寻人。他应当亲自将她抓回来,看着她的眼睛同她解释清楚,而不是眼前一团漆黑。
田老先生是个谦虚的人,笑着摇摇头,“天底下能人异士多得很,我一个老头子岂敢妄言。世子愿意相信老夫,已是老夫的荣幸。”
霍川端坐在矮榻上,浑身松懈,“昨日是我冒犯了先生,请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艾草点燃的香气在屋中弥散,烟雾缭绕。施针时屋内不得有人打扰,是以丫鬟业已遣离,只留下田郎中的两位童子在旁打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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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辇停在街道尽头,宋瑜一腔热血霎时冷静下来。
她是气糊涂了,全然不知自己做什么。若是传到外人口中,她独身一人前往七王府上,不止是她的名声,连霍菁菁都要声败名裂。她懊恼地捏了捏拳头,将昨日那封书信递给澹衫,“让路边寻一人帮忙,将这书信交给七王,请他放菁菁出来,改日府上再登门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