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郎中且用饭吧。某不打扰了。”
陈都尉看了眼她端着的粥和一点腌菜,利落转身。
明洛本想再啰嗦几句,只是见他往秦王处走去,便也硬生生地扭转了前进的步伐,往另一边的几案去了。
“人惦记着这本子呢。”
刘文静看得好笑,不免打趣道。
陈都尉叹了口气:“我是寻思着,她医术不错,想来用药用量方面大致上是无误的,难得有这么详尽的记录,正好可当样例。”
房玄龄瞬间意会他的意思,捋须赞道:“如此能规范用药用量,便也能大致核定药材数目,形成统一记录了。”
陈都尉十分满意地瞧着本子上的精细之处,神情一点点地冷淡下去,不由请示道:“我先前接到有士卒反应,说是赵郎中扣着药材不予人用,十有八九进了自己的口袋。今儿一见对面情形,且有账本为证……是戴罪还是直接处置?”
秦王并不插手如此细碎的庶务,只待房玄龄稍一思量后道:“战时资源紧张,此次出征随行医师着实不够……”
否则也不会逼得宋郎中连女儿都带了出来。
是真没法子。
话到这份上,陈都尉了然,拱手领命而去。
等明洛满足地从肉粥的盆碗中抬起脑袋,以秦王为圆心的一伙人已统统消失不见了,营帐中还是那般闹哄哄的吵嚷氛围,一切都原封不动。
有对她颇为膺服的小兵哒哒小跑过来,嘴角一咧:“宋医师,对面营帐门口,有人抱着陈都尉的腿不肯放呢。姓赵的在后头跟着,脸黑得跟什么似的。”
“然后呢。”
明洛心平气和。
小兵看她没半点喜色,不由得敛了几分笑意,有点茫然。
明洛下巴一抬,示意道:“你再去看看,赵郎中还在不在。”
打蛇打七寸,那俩小喽啰不过是赵郎中的爪牙罢了,核心人物始终是他。
小兵应了声,又灵活地蹿了出去。
明洛则和几个医僮一起蹲在边角处,一边拾掇药材,一边教授知识。
没等多少功夫,小兵寰转回来,竟有点垂头丧气的模样。
明洛反而展颜道:“一切照旧吧?”
医师人手并不富余,况且这年代的医学就是传统意义上最朴实无华的天然中医,没有任何仪器,不借助任何化学药剂,但凡狠下心去学的,大致原理必定通晓,医术上也就大差不差。
况且军中能取用的药材更是有限,论起经验丰富,明洛真比不上年长的赵郎中,上面愿留赵郎中等人戴罪干活也就好理解了。
“嗯。”
小兵闷闷嗯了声。
“无妨的,他们做他们的,咱们做咱们的。”
明洛徐徐道,好言安慰着人。
一场闹剧为主的风波伴随着秦王的大驾,尽数湮没在了次日的捷报里。
“宜禄川大捷?”
明洛反问了句。
有来配药膏的将士理所应当地点头,爽朗道:“听说斩敌近千呢。我军士气大振,有将军和总管正劝大王出兵,所谓战机不可待。”
眼见人在兴头上,美滋滋地和一旁的辅兵议论着晚间会不会加餐,明洛也识相了咽下了关于秦王第一日军令的疑惑。
不是说擅自出战者斩吗?
哪里来的大捷?
莫非在不属于秦王管辖的州县内吗?
这是一座离高墌城、和他们所在驻军都极近的较小城池,从将士们断断续续的言语中明洛得知守将是个叫常达的陇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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