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便翻身上了马,朝着宫城疾驰而去。
剩下戚穆手忙脚乱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抱着个软绵绵的孩子在原地愣了好一会。
他低头看了眼这个孩子,刚出生的孩子一般是胎发很少,而且皮肤皱巴巴红通通的,就好像猴子的屁股一样,难看的很。
小公主却完全不一样,她的皮肤雪白雪白的,脸颊上透着点淡淡的红,头发很浓密,像陛下一样黑,眼睫毛长长的,五官精致胜过墨大家亲自制作的人偶。
虽然程喜刚出生,没有完全长开,但戚穆觉得这孩子看上去和程桀有七成的相似,未来定是个惊天动地的大美人。
长公主被抛过来的时候闭着眼,似乎是被抱得舒服了,又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睛又黑又大,似乎氤氲着一层雾气,在左边眼角一颗秀气的泪痣的映衬下,显得越发可爱可怜。
公主殿下这么呆呆的瞅着戚穆,不哭也不闹的乖巧样子,把戚穆的心都要看得萌化了。
都是小孩子,公主殿下就是比他家里那几个小子强太多了,便是他那素以貌美闻名的嫂嫂生下来的女儿,也不如这孩子十分之一好看,当真不亏是陛下的血脉!
在程桀走之后,戚穆带过来的戚家军隐隐骚动,戚穆把孩子调整了下姿势,让人从屋子里搜刮来备好的衣物,把孩子在身上绑得牢牢实实,确定她不会掉下来之后,他凶巴巴的呵斥下属:“挤在这里看什么看,这可是长公主殿下,是你们的眼睛能看的吗!想要孩子自己回家找婆娘生去……去去去,到里头把沐女君请出来,一道迎回王宫。”
说这话的时候,他对沐妍却无多少尊敬之情,陛下一时间大发圣心,指不定过两日这位沐家女郎便要人头落地。
如今是冬日,冷风刮得刺骨,他们来时没有谁坐在马车,为了快些回去,也只能骑马。
戚穆看着怀里的孩子,把她努力往自己的衣服里藏了藏。
大夏的都城偏北,冬日的风那是刺骨的疼,别说刚出生的孩子,他这种在沙场上摸爬滚打得皮糙肉厚的脸都能吹得裂口。
来时风雪似刀剑,回时云开雾散,风静雪止。
有个小兵突然惊奇的大喊了声:“路上的树开花了!”
戚穆翻了大大的个白眼,如今是冬日,刚下了雪,哪里来的花,许是这小兵是南边来的,没见过雪,错把树上的白雪当成了梨花。
一惊一乍的,真是大惊小怪,这么大的声音,把公主殿下吓到了怎么办。
“天啊,真的开花了。”
在小兵之后,却传来了阵阵称奇的声音,
戚穆定睛一看,还真是,不知哪里来的风,把树上堆积的雪都吹落了,在秋风中落光了叶子的枯枝突然冒出了新芽,嫩绿的新叶中冒出了一个个米粒大的花骨朵,然后在好奇探出脸的婴孩的注视下,激动的,娇羞的绽放了一朵朵姹紫嫣红的花。
程喜咯咯的笑了起来,花儿争先恐后得开得更艳了。
戚穆走了一路,花开了一路,在他过去之后,这些花便悉数在一瞬间枯萎,似乎它们废了老大力气,耗尽了自己蕴含的能量,就是为了给长公主看一看自己最为美丽的样子。
等到宫里的时候,戚穆便小心翼翼地把孩子交给了当皇帝的亲爹,还提了一路上万花齐开,为长公主诞辰道贺一事。
他熟练地拍着程桀的马屁:“陛下当年出生的时候,也是天降霞光,佛光万丈,长公主殿下真是像极了您。”
宫里和外头不一样,有手最灵秀的花匠侍弄着,皇帝寝宫外头几乎一年四季花开不败,这殿内更是温暖如春,着一件纱衣都不觉得冷。
戚穆哪里能驱使得了天子,不好叫了他去外头看看奇景,只能变着法地为长公主美言。
半躺在榻上的程桀勾了勾唇角,对这么个小东西来了兴致。
胆大妄为的长公主离开了母亲温暖的子宫,一路过来。虽然不害怕,却是肚子饿了,凭借着生物的本能开始觅食。
小小的四脚兽在生父的身上爬啊爬的,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粮仓,然后嗷呜一口张开嘴,含住红豆大小的临时粮仓吧唧吧唧。
戚穆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幕,恨不得自己瞎了,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生怕眼前爱洁的暴君把自己试图吸出母乳的孩子掐死。
要不是人不对,他真的想要摇着皇帝的胳膊为程喜求情:公主她真是个孩子啊,出生到现在还没有两个时辰,根本不懂事,陛下千万不要和她计较!
饿了啥也没有吃到的孩子被无情的亲爹强行拉了起来,然后她两只软绵绵的胳膊抱住了亲爹的手,没事人似的又开始吃皇帝的手指头。
刚出生的小婴儿没有牙,只能很努力的在程桀的手指上超级努力地涂自己亮晶晶的口水。
她肚子里空空的,按理很难受,结果到现在都没有哭。
暴君看了她半晌,最后在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里败下阵来。
他把傻孩子拨到一边:“把朕养的大花牵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