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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第1页)

《信难求》

“人生自有美妙机会,须臾不可游移,岂可恍惚彷徨哉!”

王如一的门牙扣紧了下唇,凑近我,吐出了一串半文半白的话。这是一个机灵的、诡计多端的家伙,眼窝四周的一圈黑『色』绒『毛』不停地抽动着。

我望着他,不吭一声。

他一直在说东部沿海的某个城市,这会儿开始做总结那是个富可敌国的地方,因为富裕之后的文化焦虑或自尊作怪,时下作出了一个大胆的举措,要与远在古代咸阳的几千年前的秦始皇牵线搭桥。“一言以蔽之,此乃跨越式展思路也!”

他具体解释人家有了一个惊人的现,几千年前秦始皇派人去大海寻找长生不老『药』的史实,都可以在自己的城市里一一得到印证。翻开《史记》,其中明明白白地记载“齐人徐市(福)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福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

剩下的关键问题即是徐福是哪里人氏?船队又从何处入海?

“人家的答案是就是这个城市的人!就从这里出航!交出一个答案不易,可证明这个答案更难。所以当务之急嘛,就是赶紧找到几个能干的专家……”

我在心里感叹把一座城市与千古一帝挂上钩,不能不说是一件大事;再与那个神秘传奇嫁接到一块儿,也未免有点冒失。

“惟其如此,才要掷重金而买宝刀——何为宝刀?专家是也!”

他激动了,挥动手掌。

令我稍稍疑『惑』的是,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重大机会,为什么他们夫妻还不赶紧介入?这正是他们的强项啊!这两人的怪异是出了名的既忠贞执着,又离心离德;如胶似漆,却又彼此恨着;没人比他们更默契,就像一对比翼鸟;没人比他们更冷漠,相互琢磨起来会使用毒辣的心计。与这当中的任何一个合作都是极端危险的,因为他们全都变幻无常,行事没有规律,往往产生出犬牙交错的利益关系,让人不知所措。

“人家这一次需要的是秦汉史专家,特别是古航海专家、考古工作者。”

他抿抿嘴,“不过也需要一定数量的文人墨客——最后总要把研究成果通俗化啊,让广大群众都知道。”

他有些鼓的眼睛转动着,东瞟西看。我说“那你们也可以参与啊!”

他盯住我,左边的嘴角因为愤怒而微微颤,出了“哧”

的一声。这是在表达一种轻蔑。

我于是琢磨起他的领域供职社科院语言所,爱好几笔半文半白的文字,没有什么令人注目的学术成果;其妻子颇不简单,干过两年体工队员,据说是快球手,不知为什么转业当了档案员,大多数时间却在城里城外跑,偶尔随自己的男人做点什么,人极忙……她给人深刻印象的是那一头波浪翻滚的披肩、一对美丽而愤怒的眼睛——惯于长时间盯着对方,常常引起他人的惧怕和误解。

这样的人在生活中不可或缺,他们有生气,有魄力,还有魅力。他们是生活中的激素,是声音,是刮个不停的风。如果突然没有了他们,时间仿佛会停滞下来。总之这对夫『妇』堪称天地间的绝配,谁都无法将其忽略;他们像是一对频频挥舞的雌雄宝剑,其共同特点就是精力极端充沛,有着顽童般的中年,任何时候都兴趣盎然;信息灵通,通常会提前一两天或一两个月,甚至是一两年得知一些消息,并根据实际情形和需要,加以利用。

最想不到的是这个机会竟会沾上我。当它荣幸地落在自己头上之后,我开始矛盾和踌躇了。这除了因为自己具备相当复杂和漫长的人生经历,懂得凡事要往不同的方向想一想之外,还因为这任务是由她交待下来的,这就不由得让我怔了一下——就在一年前,也是她把一个光荣事项交给了我与他人合作,为一位权高位重的人写一部传记。谁知活儿接下来才觉这事儿十分棘手,如今正进退两难,手捧刺猬呢。合作者是科学院的一位才子,这之前我们并不熟悉。她当时说这才是真正的强强联合,想想看,一位科学家与一位编辑家(兼诗人)的结合,逻辑的缜密和诗意的文采都有了!也是活该,谁让我没事了就在纸上画一些长短句子呢。不过我那会儿犹豫中也多少有些兴奋,因为传主毕竟是令人肃然起敬的“大人物”

,整个过程一定会像探险般地有趣和美妙,总之值得——谁知事情进行下去却糟透了,合作者撂了挑子,最后一切全停。联手的人叫纪及,是古航海史研究专家,界内颇有名气。这人尽管以前就听说过,可我第一眼见到他还是有些泄气黑瘦黑瘦,皮肤干干的,不太说话,表达力十分贫瘠。这样的一个人如何交流呢?

那个麻烦还没有完呢,她又掷过来这个新任务,而且还是我们俩。

我不得不琢磨她的每一句话,以便理解得准确无误东部某座城市经过反复研究,有了一个大的文化立项,要找一批重要的文化科学界人士论证和撰写有关着作。她强调“你和纪及是领导反复权衡之后选出来的。”

我马上说一句“我算什么专家啊。”

“不必谦虚了,你和纪及都是。专长互补,可以合作也可以分头工作——顺便说一句,那个项目你们也不要再拖了。”

我想趁这机会将前一个项目推掉——只这样想,没有勇气说出。我“哎哎”

应答着,反让对方误以为是谦卑地接受了,真是糟糕透顶。

我的这种犹豫不决、瞻前顾后的『性』格常常误事。我的确缺乏快刀斩『乱』麻处理问题的能力。不过如果换一种场合,情形或许会稍有不同。问题的症结当然是自己心里痒,多少向往那个机会和当年一样,想趁机出门多跑一跑。想想看,一个人总是关在屋里会多么懊丧,他们常要想法到处走走看看。另外就是,自己在拿不准的一些事情上,难免会有些犹豫——尤其是当着自己的领导,况且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领导——她当面交待一个事项时,总是让我难以拒绝。这是我的一个羞于启齿的缺点或『毛』病,它确是存在的。我当时一走神一恍惚,也就没能及时地表达出真实复杂的、更完整的一些想法。我常常因为羞怯而误事,这是真的。

她是我们的主编兼社长娄萌。在整座城市,大概没有一个像样的男人会忽视她人到中年了,却似乎更加『迷』人了,庄重,含蓄而宽容……凡阅历深长的过来人都知道,美丽的容颜再加上这些『性』格因素,该有怎样的魅力。所以只要接触过她的人都对其历久难忘。而在她来说,要维持自己的某种尊严和日常所需的矜持,也的确是非常困难的。引诱太多,索取太多,应酬太多。她对付这一切可能也花费了不少精力,好在她可以借助自身的丰富经验,崇高地位,以及其他的一些复杂屑细的小窍门。这一切既保护了她,也使其陷入了难言的寂寞。我看得出,她很寂寞。

与之谈话是一种享受,这是我调到杂志社不久即有的一个体会。她能让对方在短时间内感受到一种温暖,一种信任,丝毫也不必提防和抵御,很快放松下来。总之让人有那种一见如故之慨。当然,她是见过大世面的人,虽然从年龄上讲和我差不多,可真的积累了人『性』方面的人理解力,能够像一个长者一样,从心理而不是从职务上,居高临下地与我谈话。爱笑,微笑或开怀大笑。有一次她谈起我的合作者纪及,竟然问了一个做梦也想不到的问题“这个青年有口臭吧?”

我当时毫无准备,只得如实回答“不知道,没有吧。”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噢,没有就好。我看他瘦干干的,还有脸『色』,以为他有严重的胃病。”

我说胃病倒是真的,其他么倒没什么。

我那时惊讶于她细致而奇异的思路,同时也注意到了她身上散出来的清新气息。她不是依靠香水等化妆品才这样,而仿佛是天生如此。这真不容易。

“你们去完成这个任务吧,有关领导决定了,我也推荐了。我相信你们俩以前磨合了一阵,合作起来一定愉快。再说那里离你的老家不远,你不是总爱往东跑吗?”

最后一条倒是真的。说实在的,这才是我不忍拒绝的真正原因。

深夜,一个人的时候,我想了许多。我甚至想这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以前交给我们的是一件苦差事,这会儿大概有意要给我们一个补偿吧。真的,一想到可以有许多机会去东部走,心里立刻高兴起来。在东部,秦始皇差人带上三千童男童女寻找长生不老『药』的故事,许多人自小耳熟能详。这是一个有趣的传说——不管如何,凡是骗了帝王的故事总是美丽的。这个传说中的两个主人公,一个是目如鹰隼的秦王,那个因为统一中国而名垂千古的豪杰,另一个是骗人手段高的方士徐福。想想看吧,究竟是何等机灵的、智慧人一等的人物,才能在那个帝王的眼皮底下率领一帮人打造船只,囤积粮草,让对方为其准备上好的弓弩手、五谷百工、三千童男童女,然后瞅准一个顺风顺水的好天气一走了之?徐福大概找到了东海里远远不止三座“仙山”

,载去了一船船的能工巧匠和美女美男,而后“止王不归”

。这是一个引人想象的好故事,一个大骗子的故事。

我尽管到了好奇心渐渐减弱的年龄,也还是被这些传奇故事一次次吊起了胃口。东部城市离我的老家不远,我有时忍不住想那个顽皮的、胆大包天的徐福,有没有可能就是我们的老乡?

我回家与梅子一说这事儿,她立刻高兴起来。她总是这样,只要听说领导吩咐了什么,第一个反应就是兴奋,就像占了一个大便宜似的。她一对圆圆的杏眼眨着,看着我,那神情形同精明实则傻气。我有时想,如果我们的人民个个像她一样,这个国家该是多么容易治理啊!很可惜,就有那么多“坏桩骡子”

——这是东部人对不安分的、心眼较多的人的一种称呼——于是国家也就平添了许多麻烦。我私下里想起这一点常常既羞愧不安又毫无办法,因为我天生就是这样的人,这也是梅子一家人的共识。

纪及有一段时间不见了,这次一见现他好像更加干瘦贫瘠了。才三十多岁,皮肤就这么干燥。我想,这个人需要爱情的滋养了。只是彼此交往尚浅,不宜就此深入交流而已。我想告诉他本人在年轻的时候,因极度缺乏异『性』之爱,也曾经瘦得皮包骨头,头焦干,两眼涩。当然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了。爱情这味灵『药』一旦投上,结果不言自明——头变得黑油油的,皮肤富有弹『性』且两眼放光,爱笑,一咧嘴就会『露』出晶莹闪亮的牙齿。我心里为纪及纳闷的是,这样一个高智商的人,所谓的才子,怎么就如此木讷呆笨、不通蹊跷?况且他自身的条件多么好啊,只是不会利用而已。有一次我在他那儿见到了一个叫王小雯的姑娘身形小小的,玲珑可爱。我一下就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了爱慕和渴望。瞧她无声地忙着,连被子都替他叠好了。她心中想着什么难以掩藏,特别是那双眼睛,水汽充盈黑白分明,如果不渴望男『性』的爱抚才怪呢。可是这边的纪及呢,黑瘦如故,一看就知道尚未从中得益。我心里替他着急,恨不能当场抓过他的手按在姑娘胸窝那儿。白搭,这种事儿是不能硬来的,那是别人帮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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