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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第3页)

,人们只称呼为“沙”

,对其命令严格遵从。因为按当时的纪律和工作规则,一旦生了什么问题未能取得统一意见,出现了最棘手的局面时,沙本人拥有“最后决定权”

。也就是说,这种权力巨大而且无可置疑,但非到万不得已是不能使用的。沙与上边保持直接联系,这种联系的紧密与非常渠道,许多时候是不容他人置喙的。这是冷酷的斗争环境所决定的,在当时似乎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因为生存与死亡的较量,其结果有时就取决于一念之间。

沙是一个话语很少的人,年纪轻轻却异常内向和成熟,苍白的脸『色』泛着一层蜡光,眉『毛』粗而短,长了一双阴沉的眼睛。由于没有时间也无心整理,他的头通常很长,所以警卫人员最熟悉的形象,就是一个长芜『乱』披着大衣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人。没有人敢与之开一句玩笑,也没有人与之交流什么,这个人本身更没有与他人说话的欲望。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人在思考全区乃至于全国的和国际间的重要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是致命的神秘的,是一般人也包括其他长所不能理解的,所以也就不存在什么交流的必要了。有一次一个警卫员甚至听到了他在屋里一边踱步一边自语,只言片语立刻让其进一步增加了神秘感和恐惧感这人使用的是外语!自言自语时尚且要用外语,可见他头脑中转动的问题是何等陌生而巨大……警卫是一天到晚保卫他的人,两人一组日夜不眠,其使命就是准备在某一时刻为了这个在屋内踱步的披头散的人献出生命,而且会毫不犹豫。每个人都明白这种献身的光荣『性』和必要『性』,并且从来没有怀疑过。

其他长如果从不同的地方汇聚到这里,也要带来自己的随身警卫,但数量要略少于沙的。一般长会带三个警卫,但这三个人也是铮铮铁汉,这是不必说的。这些随长赶来的警卫人员通常与沙的警卫班战士都认识,并且相互友好亲切到了极点,他们许久没有见面,一见面就拍打亲近,开开玩笑。但关于长之间,特别是沙的一切事情也包括生活细节,是绝对不能议论的。警卫们只相互谈论他们之间的事情,那纯粹是个人的私事。

脑机关在沙这里开会,有时一次会议要一口气开上十天。可见长们所要解决的问题是多么重大、多么繁杂,以至于极少休息地紧张讨论上半个月。警卫们离得近了会听到长们在激烈地争吵,这几个人都是争论的好手,他们大多互不相让,有时还要弄到拍桌子。沙的声音不高,可是最沉最重,这个人总是动不动就打断其他人的谈话,像扔石块一样抛出一句,将对手压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可是一旦对手反过劲儿来,就会生更剧烈的争吵。警卫们在最紧张的时候甚至要怀疑这些人马上就会干起来——当然这种担心都没有必要,因为这些争执再凶,也是对事不对人,是为了整个战局、为了对纵队作出的某些决定。至于纵队,警卫们极为『迷』『惑』的就是,这里远离前方,长们在这个角落里作出的决策,又怎么能指挥那里的行动呢?要知道战事每时每刻都在生变化啊,稍有一点儿情报上的耽搁以至于误会,就会铸成千古大错啊!可是关于纵队的一些决定仍然在源源不断地作出,并且以密码电报往前线。而纵队上的长也是脑机关的成员,他们只是由于要留在前线指挥战斗,这才不能赶过来开会。警卫们弄不清这些长们相互是怎样的一种关系,特别是他们之间的分工和辖制权,只是听着没完没了的争执,担惊受怕。说实在的,警卫们最怕的就是长们聚到一起开会了。

长们在一起的最大危险,当然不是几个人之间生的争吵,而是来自外部的敌情。那时形势实在难料,一天之内就有预想不到的变化,有时半天时间就要将驻地转移两次。往往是正开着会,一个消息传来,长们立刻就要动身开拔。所有的家当也不过是几只大木箱,里边除了日常生活用品,最沉的就是一些书籍。几乎每个长都有一些书,这是他们最舍不得丢下的宝贝。时间长了,警卫们都认为长差不多也就等同于书籍。特别是那个沙,他的书要比一般人多出两倍,所以他才是拥有最后决定权的人。至于说开会的争吵,大家都现,沙除了与别人声音上有所差异,再就是这个人会时不时地扔出几句外国话。而其他人没有一个是这样的。

一般情形之下,几位长的警卫人员是固定的。但沙做了第一领导之后,除了自己的警卫班依旧不动之外,其他几位长都进行了交错互换。至于说为什么,这是不能问的。沙的警卫班长同时也成为沙的生活秘书,负责吃喝拉撒睡,并且还要代他传递一些重要指示。一位二十三岁的姑娘是打字员兼长内勤,长得面容姣好,也是从老区来的,是原来的书记最信任的人。那个长待她就像父亲一样,长的死让其痛不欲生,她不停地哭了一个多月,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差不多一直是肿的。这就让新任长沙不太高兴。当有一天她又哭哭啼啼地记录他的口授命令时,终于惹得他火起,猛一拍桌子问了句“够了,你还准备哭到什么时候?”

她立刻不哭了,说“长,我错了,请您继续吧。”

谁知沙仍然紧紧盯住对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准备哭到什么时候?”

她这一次真的慌了,大张着嘴巴看着他,说不出话。他再次追问“什么时候?”

她咬紧牙关才蹦出两个字“今天。”

“今天什么时候?”

“……现在。”

“那好,咱们继续吧!”

以前打字员经常为原来的长洗洗衣服晒晒被子什么的,现在仍然为沙做这些。沙与她没有一句工作之外的话,也从来不问她任何生活上的事情。而以前的长闲下来会问起她的家里人、想不想家以及其他之类问题。沙总是在她一件接一件做着手里的活计时有些焦急和不耐烦,不停地看表。她给他打扫了床铺,将上面的草屑和掉下的扣子烟头之类捡起——她感到奇怪的是新的长竟然如此邋遢,床铺上什么东西都有。当她认真地一丝不苟地做着时,沙就说“算了算了,你回去吧。以后这床铺不需要你动了。”

她“哦哦”

应着,退了下去。但是她仍然要在长忙过一天之后为他整理一下室内,就像以前一样,只要看到他开始在窗前抽烟、眉头舒开的时候,就知道应该把刚刚洗好的衣服什么的送进去了。

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天,海边一带出奇的热,所有人都只能穿很少的衣服。警卫班的人有一半以上打赤膊,连着装一直比较严格的沙也不得不换上了短裤和一件小背心。打字员穿了一条花裙子,上身是浅紫『色』小碎花洋布衫。她记得这身衣装曾经让原来的长好好夸奖了一番。她坐在打字机旁,沙在慢慢踱步,走过来走过去地口授,语流不畅。她现他近来常常这样,仿佛有什么事情再也拿不定主意了。有一次她好像听到了沙在重重地喘息,人离得很近,因为他身上特有的那种烟味混合了男『性』的某种怪味变得十分浓烈。她这时候总是低着头。可是这一次的气味实在太呛人了,就稍稍抬了一下头——只一瞥就让她吓了一跳——她清清楚楚看到,或者说准确地意识到沙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胸部,而且那目光已经穿越了薄薄的衣衫,刺得人疼!她害怕了,因为她知道自己一点儿都不会看错,对这双阴阴的眼睛真是太熟悉了……她的身体不安地移动了一下,也许是侧了一下吧。也就在这时,沙恶狠狠地咬了一下牙关,把头扭向了一边。接着他还是踱步,不过这时的踱步声变得沉重有力了,那简直是在跺脚。她一咝咝吸气,身上害怕得打颤。

就在第二天,沙像大病了一场,耷着眼皮,却是十分郑重地告诉她以后除了打字这种必需的工作之外,她不能再进长的房间了。她口吃起来,问那些换洗的衣服和其他一些日常杂务怎么办?沙垂着厚厚的眼皮说“这就不关你的事了。”

也就从这一天开始,改由警卫班长肩负起沙所有杂七杂八的事务,两人的关系似乎也较前密切了许多。这位班长是一个脸『色』黝黑的粗壮汉子,平时不言不语,脾气多少有点儿像沙。他来自北方大山一带的贫苦之家,自小失去双亲,参加队伍后即把这里当成了家,把上级长当成了父母,执行所有命令绝对分毫不差。

每次长们开会争执时,警卫当中只有一个人可以靠近开会的屋子,这就是班长。他有时听到剧烈的争论手心就要冒汗,一直冒到会议结束。他现每次散会后,沙的脸『色』都苍白极了,就像一张陈旧的糊窗纸似的,而且呼吸急促,需要立刻躺到炕上歇息。他赶紧为沙拧干一块热『毛』巾,为其敷上额头。他的手挨近了长时,觉得这额头烫得像火一样。他害怕了。最激烈的会议之后,如果没有更要紧的事情,沙会一直躺在炕上,并且一整天里不起来吃饭。这会儿只有班长知道,长躺在那儿,其实并没有休息,而是在深入思考更重要的问题。整个山区和平原上的大事、未来的前途,都押在这个身躯瘦削单薄的人身上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有忍不住的怜惜和敬佩。

那个电报员姑娘有时要把一些急电送给长,这就免不了要在长休息的时候去那个房间。这会儿是班长最头疼的时候,因为他不知道该阻止还是该放行——尽管他自己不识字,可按规定他是不可以接触机要电报的,所以也就不能由他转交这张灰『色』的纸片。他每次都咬住牙关,一边放其进去,一边小心地倾听里面的动静,最害怕和担心的就是长因为这种打扰而怒。还好,每一次都算顺利,屋内并没有传出什么异常的声音。

可是有一天凌晨两点又来了急电,当她匆匆赶到门口时,班长实在为难了。他犹豫了一下,只好放行。他知道这个时候长正在熟睡,长已经忙了一整天外加多半夜。他侧耳听着,里面先是咳嗽,接着是几声“嗯嗯”

。沉默了许久。一点儿声音都没有。这样大约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甚至更长,突然响起了一声尖叫尽管是压得低低的,他浑身的『毛』还是竖起来了。就像条件反『射』似的,他抓紧枪杆一低头就冲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他一生都搞不明白——姑娘的脸侧向了一边,肩头一耸一耸;沙坐在床边,像肚子痛似的双手按住小腹,出了若有若无的呻『吟』……“长,我……”

沙头也不抬,向他摆摆手“这里没你的事,走吧。”

他刚转身还没走上两步,沙又喊住了他“你,把她也带走。以后,以后就由你亲自、把电文、送进来……”

就在一次长达三天的长会议之后,一股敌军突然包围了驻地。好在当时正是初秋,荒滩上林木茂盛,警卫班在熟悉地形的老乡帮助下,迅把长们转移了出去。这次会议实在太重要了,所以尽管刚刚逃入沙丘灌木林中,惊魂未定,就在沙的主持下继续开起会来。这次野外会议生了最激烈的辩论,沙的情绪无法控制,由于没有桌子可以拍得啪啪响,他就拍打面前的沙子,每一次挥手都要把一些沙子甩到半空,以至于有几次『迷』了其他长的眼。大家不得不坐得分开一点儿。可是沙为了强调自己的观点,一次次往前凑近,真正是咄咄『逼』人,将外语和骂人的粗语混杂一起,令人畏惧。争执实在激烈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最后沙大口喘息着站起,望了望远处,又坐下来。大家都知道争执结束了——沙要行使“最后决定权”

。果然如此。沙垂下厚厚的眼皮,从低哑的嗓子深处吐出几个字“这样吧,不争了。”

各位长离去后,警卫班开始寻找新的驻地。形势吃紧,这可能是一年来最糟糕的一段时间。前方战况十分不妙,纵队里不断传来最坏的消息,不是重要的指挥员牺牲,就是某个支队冒死突围的惨烈。海边荒原之大,竟然没有了脑机关的立足之地。最后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河口附近的几间颓屋,这是前些年的渔人留下的,现在已经塌了大部。警卫班苦苦收拾了半天,这才勉强让沙等人住下。这个驻地可以得到较长时间的利用,因为这里地处河海交叉地带,大片的红梢河柳长得茂盛极了,一旦有什么情况,安全转移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在新驻地这儿,沙一天到晚阅读,好像忘记了其他一切危险,也忘记了前线的事情。班长前后几次把电报交给他,他只有一二次草拟了回电。大约是半月之后的一天深夜,约莫凌晨一点左右,沙突然从屋里走了出来。班长有些吃惊,刚要说什么,只见沙示意他进屋。他赶紧跟了进去。沙从枕头下抽出一张不大的纸头,上面是几行字,最下边是一个签名。他估计是沙的签名。他不敢肯定,因为他不识字。沙按住这张纸头儿一字一字念道

“……尽行使最后之决定权,解决某某及其同伙,果断执行之,就地……并将结果密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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