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宇文曜看着户部报上来的第一批名单,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辛苦钱卿了,这些钱应当可以解燃眉之急了。”
钱理那头却没有他这么乐观,一张脸简直皱成了忧国忧民的哀僧,给一串佛珠就能念一串佛号。
宇文曜见他这样,喜悦淡去了一些“钱卿,有何难处?”
钱理“陛下此前交代之事。。。。。。”
他忽地一顿,眼神飘到坐在一旁喝茶的温丞相身上。
宇文曜“无妨,有话直说。”
钱理把视线转回他脸上看了看,接着自己的话继续往下说“微臣这几日和大统领私下粗略合计过,工艺方面若只是简单的依葫芦画瓢,找几个信得过的匠人倒不算难事,只是银两预算方面确实还是左支右绌,恐怕至少得等下个月月末,方才能做出第一辆来。”
尽管宇文曜已经表示不用顾虑温谨言,他还是把话说得委婉隐蔽,生怕听的人懂了去。
好在宇文曜是听得懂的。
他手指无意识在桌上扣了扣“下月末。。。。。。”
钱理的视线不自觉落在他叩敲的手指上,一下一下地,清晰沉稳,看着看着险些走了神。
宇文曜沉吟许久,妥协似的“那便尽力而为吧。”
两人又就国商推行的一些已出的细则做了些商讨。
钱理这些日子对于这些事情已经做得越得心应手了,手下又多了几个按照新的选拔制度挑选的有志之士。
这些人和以前可有可无名义上的“左膀右臂”
不同,他们心怀志远,无根无基所以心无旁骛,对于钱理而言,着实是如虎添翼。
两人一一拆解所有细则,事无巨细地模拟所有可能遇到的阻碍,直到日薄西山,钱理方才匆匆离开。
御书房的房门被小心重新关上,宇文曜起身走到温谨言对面坐下,端过已经倒好放凉的茶水,表情看起来却有些闷,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看到名单时的明媚。
可他就只是坐下,一言不。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下来,温谨言很清楚宇文曜这个人想说的时候绝对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毫无保留,可一旦他那上下嘴唇一抿紧,那就哪怕是拿西洋人的火炮轰——都是轰不开的。
温谨言状似无意地偷偷看了他几眼,在是否“多此一举”
这个问题上跟自己暗自较量了好一番,到底是没忍住开了口“火炮制作不顺吗?”
果不其然,宇文曜只是摇了摇头,依然闷声不吭,丝毫没打算把话说开的意思。
温谨言毫无意外地吃了瘪,也没往心里去,端起茶抿了一口,便打算放弃。
可他还坐在这里没有起身离开,便无法真正护士边上的动静,于是不消片刻便又情不自禁地去观察他细微神色里的变化,见他带着倦意抬手捏着眉心,想到他这些日子披星戴月的忙于国政,心里便阵阵软。
心境一转,便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不经意的温柔“若是倦了便睡一会儿吧。”
宇文曜闻言震惊地看他。
温谨言被他一个眼神提醒,反应过来的自己语气几乎亲昵地称得上暧昧,正人君子惯了的温大丞相差点有些无地自容,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户部也好兵部也罢,朝臣总还有人在,就算敌军的炮火再轰一次,这城墙一时半会儿也垮不了,你又不是灯油,总这么熬着,到底不是长久之计。”
转眼便恢复了温丞相一贯别扭又直击要害的含蓄关心。
宇文曜淡去脸上带了些夸张意味旨在借机于无形中调戏温谨言的惊讶,被他这一番“慰问”
砸得哭笑不得,简直忍不住想质问他自己是不是不配沉溺“温柔乡”
。
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顺,玩笑的心情也淡了。
他终于在温谨言的执着凝视下开了尊口“不是因为火炮,只是方才和钱理探讨那些细则之后越现,国商的推行比想象中难得多,当初你说我异想天开还真是没骂错。”
温谨言想到自己第一次听到宇文曜提出这个词的时候脱口而出的“异想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