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吵吵闹闹地回到了昔日帅府——如今的侯府。
温元皓勒马立在门口,笑意淡去,眉目微敛,看着崭新的门楣愣神。
身后跟的亲卫想开口,被温谨言暗暗打了个手势制止了,他驱马走上前立在温元皓身旁等了半晌,用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声音道“侯府被战火波及,前院毁了大半,我已经命人修复的时候尽量保持原貌了,好在内院受损不严重,卧房和书房都还是往日的样子。”
温元皓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没有转头看他,只是点了点头,伸出手去在他肩上拍了拍“你费心了。”
正当两人下马准备往里去,还没抬手拍门,门就被人从里面“哗”
地一下拉开了,一个小厮慌慌张张从里面跑出来,一见到他们就回身冲院子另一头指手画脚。
温元皓脸色一沉“什么事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那小厮也不知道是跑得急了还是被什么东西惊吓到了,张着嘴比划半天,急得出了一脑门子汗才好不容易挤出两个字来“皇、皇。。。。。。”
温元皓手一挥“自家人,不用欢迎了,”
转而朝温谨言问“咱们院子里什么时候找了个结巴小厮?”
温谨言语塞,只觉得兴许是这些年和义父相处少了,这人怎么跟以前比起来越不着调了?
简直和宇文曜犯抽的时候不相伯仲。
正想着,余光就瞥到前厅走出来一个人。
温谨言定神一看,那人还朝他颇为嘚瑟地招手打着招呼。
这可真是白天不能说人,晚上不能说。。。。。。。
恪守礼节的温大丞相为自己心里冒出来的不当用词感到几分歉疚,收回视线摆手让小厮让到一边去,领着一行人往里去。
包括温元皓在内的一众人都没注意到温谨言那片刻的神色变换,前厅还隔了整个院落,没人特意去看,都没现那里还站了一个人。
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吵吵嚷嚷地又开始在“温相的心上人”
这个话题上绕圈。
“你别说,温相小时候跟着侯爷到军营,我们都以为是个小姑娘,当时除了侯爷,谁也不让抱,要不是侯爷当时和夫人的感情笃深,我们都差点以为那是个童养媳了。”
北疆大营的人多年在辽阔的草原上待着,晴天的时候倒也还好,隔得远了可以用手势交流,可一旦起了风沙,三米开外便是人畜不分,手势行不通,便只好依仗气沉丹田的吼声,久而久之,练就了人均狮子吼。
一嗓子吼得十里八乡都能听得见。
温谨言心里清楚这些人就是随口调侃,谁还没点年幼不更事时候闹出的玩笑话呢?
可不知怎么的,他无端就觉得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别扭,怎么也不敢抬眼朝大厅的方向看去。
温元皓听手下越说越离谱,终于想到捡起那碎了一地的节操来“行了老6,少说两句,你这嗓门,隔壁街的狗都要被你叫醒了。”
话落,当空远远传来一阵犬吠。
被唤老6的人一听,老不正经地“嘿嘿”
笑了两声,听话地收了声儿,那眼神表情却半点没收敛,几个老兵痞跟在后头眉来眼去。
一行人终于看到在大厅前亭亭而立的皇帝陛下,一众亲兵脸上咧到耳根的笑还没来得及收回去,毫无预警的情况下乍见天子尊容,紧张得一时半会儿居然想不起来庄重的神色该怎么摆。
那笑就僵在脸上,被扭曲得不伦不类。
非要形容,大概只能用“见鬼”
两个字来形容比较贴切。
无故成了“神憎鬼厌”
般存在的皇帝陛下负手而立,站在台阶最高处的大厅门口朝底下的众人微微颔,端的一副高贵雍容的姿态,丝毫没有表现出半点“不请自来”
的拘谨。
众人背脊一躬就要下跪行礼,宇文曜十分大气地一摆手“虚礼可免。”
说话间眼睛却钩子似的钩在温谨言身上,假正经得有模有样。
温谨言现在已经有点后悔了,他就不应该这么轻易地心软松了口。
自打暨阳一战,宇文曜在民间和一众朝臣——尤其是武将心目中的地位节节攀升,满大街都能听到“陛下圣德”
之类的赞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