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芷璇想了一下道:“多谢,你们明日买些路上的东西,准备一番,后天再出发。”
正好她明天可以去找孟夫人,让她给钱夫人捎封信,否则,光是史哥两个,只怕媒人和八字先生们都不会同意写供词证书,但有了钱夫人出面,那就不一样了。
***
从客栈回到傅家已是下午时分,马车进了小巷,远远地车夫就看见傅家门口跪了一个人。
他偏头看了几眼,回头冲马车里低声道:“少夫人,门口跪了一个人,好像是今天下午拦马车的那个男人。”
这位车夫是新请的,并不认识季文明。
傅芷璇听了,眉心紧蹙,这季文明又来做什么?难道姜姜那一脚没踢痛他?
她掀开帘子的一角,往外望去,只见季文明挺直身跪在自家门口,背上还背着一捆干柴。
哼,学古人负荆请罪,就他,也不怕辱没了古人。她连忙吩咐车夫停下,把马车拐进墙角躲起来,她不想过去被季文明纠缠住,最好他自己跪得不耐烦了,识趣地自己走人。
季文明强忍住胸口的闷痛,在傅家门口一跪就是一个时辰。
傅家本就犹豫不决。辛氏是从未想过让女儿和离的事,傅松源也一直拿不定主意,这世道对女儿家总是诸多要求,哪怕和离不是女儿的错,但她年纪摆在那儿了,又背着个二嫁的名声,下一个找的人家恐还不如季家。若是去做人后母,那就更为难了。
傅松源心疼女儿,这回见季文明姿态摆得这么低,态度又诚恳,一副诚心悔过的模样,不免有些松动,在季文明跪了一个时辰后,他终于打开了大门。
季文明瞧见他出来,激动不已,立即磕头道:“岳父大人,小婿错了,请岳父大人责罚。”
说完,从背上抽出一根棍子,双手捧着,举在头上,一副任打任骂的模样。
傅松源走近,低着头,老目中有怒,有恨。
就这么饶了这小子,未免太便宜他了。
辛氏见他一直不动,怕季文明跪得不耐烦,一会儿反悔走了,连忙在后头轻轻推了他一记,嘀咕道:“够了啊,再这样就过了……”
“哼!”
傅松源冷哼了一声,终于慢吞吞地伸手接过了木棍。
马车上的傅芷璇一看父亲接了棍子就暗道不好。
她连忙对小岚说:“你快去季家,告诉钱珍珍,季文明到傅家来负荆请罪了。”
反正季文明在这儿跪了这么久,街坊邻居又不是瞎子早看到了,既已捅破,闹大也无妨,正好让钱珍珍来撒泼打诨闹一场,让人看看这两个都是些什么嘴脸,也正好让父母死了让她回季家的心。
那边,傅松源是真恨,虽然迫于种种原因决定原谅接受这个女婿,但心里还憋着一股子气,他拿起木棍使出全身的力气,打到季文明的背上。
季文明本就受了伤,傅松源这一棍子下去,他忍不住按着胸口咳了一声。
旁边的辛氏见了,连忙抓住傅松源:“算了,算了,别打出个好歹。”
万一闹出人命怎么办,没看季文明的脸白得都跟天上飘的雪花差不多了吗?
傅松源心头的火气还没撒出来,这会儿看季文明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说出的话也非常难听:“就一下都受不了了,还想使苦肉计。”
被老丈人一语道破,季文明很尴尬,也明白,就那一棍子,根本不可能让傅松源原谅他,只得硬挺起背,勉强挤出个笑容道:“岳父尽管来,小婿受得住。”
“看见没,他自己叫我打的,你别拦我。”
傅松源推开辛氏,拿起棍子,使劲儿打到季文明身上。
季文明这一回没再咳,只是闷哼了一声,随即又挺直背脊,默默承受接下来的几棍子。
他是从卖柴人那里买的木棍,这棍子早干了,不怎么经打,几棍子下去就断成了两截。
傅松源把手里的半截丢到地上,又从季文明背上抽了一根更粗一些的棍子掂在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