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虽惹得人群侧目,但就如前世沈南宛说的,她到底是个没入族谱的姑娘,名不正言不顺,能闹多少沸议?何况都不在府里长大,乱自添上一两岁也没个人会猜异。
有了沈南宛这一番推波助澜,她前世才能这般顺遂地嫁进了北郡侯府。
没给沈府蒙羞不说,还被人调侃‘珠联璧合’得很……
风月很快恍然了过来,却又忍不住有了恻隐,“那这般岂不是给二姑娘添了无妄之灾?”
无妄么?
前世她替沈南宛挡下这无妄时,仿佛沈南宛还笑她有福气来着。
沈南宝眯缝了眼,抬头看向那四角方正的穹隆,神情一如那日站在老太太屋外时洞破世事的机巧,“二姐姐到底不是大姐姐,她那一通‘命运’的说法,是不会让她坐以待毙的。”
两相说着,沈南宝去了后罩房,按照往常给祖母熬好了药,方回了院子。
此刻的荣月轩已叫方官和闻蝉拾掇齐整。
想到等会儿无事,沈南宝便叫风月伏侍自个儿梳洗。
抹了澡豆匀在脸上,用着残水泼了一遍,复如方才又洗了一遍,如此才接过悠柔递来的巾栉擦干了水渍,坐在镜台前,由着风月替自己卸下妆饰。
本就忧心二姑娘到底会做出什么举动的风月,借着支摘窗漏进的天光看到沈南宝脸上的淤青便更是忡忡了,“要小的说,早知道老爷在那里,姐儿就不该傅粉,就素面朝天地去,让老爷晓得晓得姐儿你受了多少委屈!”
府里上下但凡能喘口气的,风月恨不得拎着耳朵把她的委屈倾诉过去。
可是谁能够主张?
又或是谁能够真心实意替她抱不平?
无非是旁客看闲话,凑一堆唠嗑罢了。
沈南宝缄默地看向铜镜。
风月见状心头愈的酸胀,也不愿再说什么话惹得沈南宝忧惘,便转翻起了镜台。
甫一打开镜台上的抽屉,见里面少了琉璃折股钗,心头壅塞的那些悲愤便达到极致,恨然推了回去,‘啪嗒’一下,惹得周遭几人侧目。
风月见状并没收势,愤愤道“这到底是谁收拾的,没得个眼见儿,平常姐儿要用的钗环都放在这处,怎么东放西落的,害得姐儿的琉璃折股钗都找不见了!”
屋里一向是悠柔拾掇着的,这话撂下,可不就摆明了说悠柔偷盗。
悠柔也不是个傻的,听了这话当即跪下,“风月姐姐,小的没拿,小的都是按照姐儿吩咐那样纹丝不动收拾的。”
风月听了直冷笑,“这屋子除了我同姐儿,便只有你能出入,你没拿,那这抽屉里的折股钗是自个儿插了翅膀飞走了?”
话说得愈严重,叫悠柔双眸都泛起了泪,直俯下身来叩,“小的晓得自个儿是老太太调用过来,姐儿心里有芥蒂,但小的且得替自己申辩一句,真不是小的拿的。”
那些成见掖在心底儿,大家平日照面还能笑脸相迎,这一霎敞开天窗掏出了亮话,倒说得风月不知如何应对。
沈南宝正抿着鬓,借着铜镜看向稽的悠柔,因伏惟着瞧不清楚神情,只能看着那弱不胜衣的身姿在颤。
她揭了羊脂玉盒子,幺指挑出一点花蜜口脂按在丰盈的唇瓣上。
待得抹匀,沈南宝才轻淡地掀起眼帘,道“虽你在我身边几日的光景,但我见你做事沉稳知进退,料不是那等傻妄的人,这屋子明明就只有我们三人出入,你要是拿了,岂不是自己往自己头上揽罪过?是风月性儿急,没弄明白事呢,便想兴师问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