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振熙恨不得替陆念稚干了这碗药了事。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干咳。
“我可算是开眼界了。就没见过哪家叔侄跟你们似的,天伦之乐也跟寻常人家不同。”
安大爷抱手在胸,斜倚着门槛左看一眼陆念稚,右看一眼杜振熙,哈哈笑道,“一个拿侄儿当宠物逗,一个拿叔叔当朋友怼,不像叔侄,倒像欢喜冤家。”
欢喜?冤家?
杜振熙一阵恶寒,丢开空碗瞥一眼身旁凹陷的坐垫,猜测安大爷便是先前的座上客,忙起身行礼,“安大爷。”
“七少请坐。”
安大爷示意杜振熙不必多礼,玩笑一句便揭过不再闲话,一行落座一行开口,解了杜振熙的猜测,“我才离开一小会儿,七少怎么来了?我刚才出去已经吩咐下去了,来年杜记瓷窑竞标皇商,我安记瓷窑能跟着占五成份额,全权协理杜记瓷窑出品上贡的所有瓷器类目。”
此时三人对面而坐,他不看身边杜振熙,只盯着陆念稚搓着手道,“四爷,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话我已经放出去了,你可不能食言而肥。不用等明天,从此时此刻起,我安记瓷窑就唯你马首是瞻。只等你名下大掌事一到位,要怎么做做什么,但凭差遣。”
安记瓷窑是十三行里的老字号,被杜府这个新秀压制多年,不是没有怨没有妒,但商人位轻反而更加看重诚信,只要不是逼不得已,都讲究和气生财,眼红不甘是一回事,生意交情是另一回事。
如今天上掉馅饼,还是杜府主动送上的馅饼,顿时砸得安大爷坐不住,当下就急着交待家下人,好马上坐实话头。
能做杜记瓷窑的承包商,也就等于间接沾上了皇商的光。
这等白得的好事,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安大爷喜得无可无不可。
杜振熙讶然。
杜府乃连任两届做足六年的皇商老资格,各类事体早已驾轻就熟,全无外包的必要,陆念稚哪儿来的奇思,竟突然拉安记瓷窑合伙,还一气许下了一半的份额?
不过当着外人的面,没有自家人拆自家人台的道理。
她不作声,只目露疑惑和审视的看向陆念稚。
“我的人只管盯品质和货期,具体事宜全凭安大爷自主铺排,不必一一请示。我省事,你也便宜。”
陆念稚开出的条件极其宽松,不动声色的回视杜振熙,话却是对着安大爷说的,“我不仅不会食言,还要请安大爷另当一份差事。现在小七也在,正好说说这件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