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就是多嘴一问,如果不方便的话当然可以忽略我刚刚说的话。”
此时恰有一阵风吹过,将唐淳的丝吹得有些凌乱,待她拨去挡在自己眼前的头时,却见老李又继续了手中的动作,不一会儿缓缓开口道:“傅先生和她可不熟,小唐莫要误会了。”
唐淳:?
她能误会什么?
不过她一开始好像的确是误会了……
“那位小姐的母亲曾是一直跟在老夫人身边的佣人,虽是有那么一层主仆关系,但老夫人和她母亲的关系一直都很不错,说是情同姐妹也不为过。”
老李缓缓叙事道,像是回忆起了什么美好的时光,就连神色都温柔了好些。
那会儿阿倩还在世,和老夫人也是闺蜜,两人虽出身一南一北,性格也大相径庭,但不知为何却莫名聊得来。
“那小姐的母亲也是个衷心的人,曾经有外人想找傅家的麻烦,叫了打手欲绑架老夫人,那时是她母亲一人硬生生替老夫人扛下了很多皮肉之苦,后来也因此瘸了腿。”
老李说着,神情黯淡了些。
老夫人本就是个柔弱的江南女子,因当时生傅皓月的时候早产,伤了根基,在那之后一点伤风感冒的小病都能折腾个好久,而那一次的恶性绑架更是令老夫人整整卧床了一个月,随后便大病小病连绵不断,最终在一个雨夜里长眠不醒。
刘钰欢的母亲确实对傅皓月有恩,如若不是当时她的生死相护,许是老夫人也熬不过那日。
唐淳静静地听着老李的叙述,一时间难以想象,在这个法治社会还会生老李口中的那些事情。
但事实上,那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日子确实还没如今这般安宁,听说老一辈的人连吃上荤腥都是件极为奢侈的事情。
她知道傅皓月的身份不一般,只是如今看来,她的猜想终究是浅显了些。
“先生看起来不像是会欠人情的人。”
唐淳说着,话音刚落的瞬间,老李惊讶地抬起了头。
对上唐淳坚定的目光,老李轻笑一声,总觉得这丫头过于神奇了些。
“是,所以在他们刘家离开的时候,先生便给了好大一钱,后来刘家做了点小生意,没读过书的夫妻两人一路上磕磕碰碰了不少,都是先生在背地里出的手。”
老李说着,语气极为平静,但落入唐淳的耳朵里却显得有那么两分沉重。
刘钰欢的母亲是同当时傅家的一个厨子结的婚,后来傅家名存实亡,夫妇两人在外开了家小餐馆,久而久之也展成了连锁餐厅。三四年前,那厨子惹了些事,差点就要被连累着进局子,那会儿刘钰欢的母亲便同刘钰欢今日一样,哭着找上门,说是希望看在当年那事儿的份上出手相助。
其实当年的情,傅皓月早就还得干净了,如今刘钰欢再找上门,属实有些得寸进尺的意思。
老李也明白,刘钰欢从本质上这孩子没什么坏心,就是虚荣了些,许是也不知道傅皓月这些年来为他们刘家做了些什么,所以今日也会这般在先生面前‘大放厥词’。
只是当年的事情对先生来说也是一种难以磨灭的伤痛,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都风平浪静,偏偏有人要旧事重提。
唐淳陷入了沉思,这会儿似乎也隐约感受到了那背影所透露出来的情绪。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先去给先生准备晚饭了。”
唐淳说着,就当一切都不曾生过那般开口道。
老李面带微笑地看着眼前的唐淳,总觉得这丫头有时有些蠢,有时似乎又过于聪颖了些。
。
今日的晚饭是酸菜鱼,微辣,倒是与当初的剁椒鱼头有得一拼。
傅先生又多吃了一碗饭,饭后懒洋洋地坐在沙上听着戏文,带着扳指的大拇指富有节奏地打在沙扶手上,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仿佛下午的那件事就不曾生过。
唐淳端着一蛊冰糖雪梨走至沙边,将蛊放在茶几上,开口道:“先生,这是冰糖雪梨,去火的。”
最近傅皓月似乎是迷上了辣,每次餐桌上有辣椒的时候,他总能多吃些饭。不过唐淳的料理手法都是特地研究过的,即使是辣菜,放的油也不多,对傅先生的身体不会造成什么影响,但唐淳还是怕他吃多了上火,这不在饭后又倒腾了这玩意儿。
傅皓月其实已经饱了,但这会儿看着蛊里的冰糖雪梨,不知为何竟是又来了胃口。
“你倒是最会倒腾这些东西。”
男人说着,不紧不慢地端起冰糖雪梨,拿勺子小啄一口,片刻后又舀了一勺放入口中。
雪梨的香气与蜂蜜的甘甜混合在一起,没有很腻,唇齿间也都是梨的清冽。
“先生觉得怎么样?”
唐淳拿着托盘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傅皓月的回应。
只见男人慢条斯理地将冰糖雪梨吃了个精光,随之后不疾不徐地把蛊递回给唐淳,淡淡地吐出两个字:“尚可。”
又是这个回答。
唐淳像是已经习惯了,自动在脑海里转化为‘喜欢’。
好的,看来以后是可以给他常做了。
就在唐淳准备撤下的时候,坐在沙上的傅皓月却又开口道:“下午的电影觉得怎么样?”
唐淳猛然一怔,整个人站在原地浑身僵。
这到底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