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苢是花白胡子林洪飞的孙子,与林代玉同辈,便是林氏最大一房推选的候选人。他爹一听,有理,忙低声向飞老爷子转述。
飞老爷子听了毓菅他爹转述的话,面皮一皱。
那边厢,林氏族长的痛骂之下,那妇人招架不住,已经把蓉波这个教唆犯也招供出来了。林氏族长别的不行,训斥无知妇女那真叫驾轻就熟,把这两个女人直骂得跪缩于地、面色灰败。
林代立在边上,低垂着眼睛,面色雪白,神色凝静如冰。
飞老爷子见没人注意他们,就把易苢他爹打了个脖子拐儿,低声呵道:“一知半解的东西,闭嘴退下,休得丢人现眼。回去再跟你们解释!”
林氏族长抑扬顿挫,骂完了一个段落。蓉波之所以不能升为“母”
的道理,也由他讲完了。这些礼法规矩本是他的拿手好戏,说得那叫个透彻!林代看看差不多了,趋前求情:“姨娘侍奉先父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看在这份上,便将姨娘轻轻落了罢!”
林氏族长原不便为这件事便将死者留下的姨娘扫地出门,借了侄女儿求情,下了台阶,点头肯,对蓉波再行申斥,命她慎言谨行。
从此林代在全族面前明确了蓉波的地位:那就是没地位。谁敢提蓉波的地位,就等于往林老爷灵牌上泼污水!
至于那妇人,是蓉波亲信,毓笙趁此机会,顺理成章就把她赶了出去。
那一晚接下去的时间,蓉波都像被抽去支脚的稻草人,颓然瘫坐。为什么一下子,林代玉成了众人心目中本府的主人,而她蓉波却被打压得毫无翻身余地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蓉波试图安慰自己:“姑娘不过赚个虚名。整个府里的帐都在我手里捏着!我终归吃亏不了!”
但心里还是虚扑扑的毛。她又想暗地里诅咒姑娘:“不管是谁教给你的这招术,算你能耐!但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我把你的名儿都改成了代玉,你能怎么样?立嗣在前面等着,你又敢怎么样!我倒要看看你在虎狼窝里,怎么保全你爹娘留给你的一身香肉!”
——解恨固然解恨,但还是不够透彻。
忽然蓉波看见了一个人的目光。
那目光如醍醐灌顶,开了蓉波的窍,蓉波嘴埋下头,嘴角偷偷剜起一个狠毒的笑:“姑娘,你的灾星在这儿等着呢!我跟他联手,看你翻得到天边外去?”
那目光来自林易苢。林代玉的堂兄。
易苢早知这位堂妹生得美,却料不到每次见面都能出落得更动人!今儿重孝,益显得那秋水春山、盈盈楚楚,瘦肩招怜、纤腰堪惜,连脚踪儿都伶仃可爱。好个雪削玉蹙的神仙妹妹!叫他骨碌碌看得目不转睛,只想哪里寻碗水来一口吞了下去。
林代自然注意到了他**裸的目光,好不讨厌,只是想想,大家堂兄妹关系。照着礼数,同姓兄妹就跟亲兄妹似的,绝不能生什么,不然等于*。想必易苢也不敢真的干什么坏事。林代就没往心里去。
那一晚席散,各人回府,邱嬷嬷搀着姑娘回房,问:“要不要备夜宵传来?”
林代骇然:“我刚才吃了呀。”
她为了支撑住自己的体力,刚才有努力进餐好不好!却怪林代玉这具身体太柔弱,才不过斗智斗勇几个时辰,从脑壳子到四肢肌骸已经隐隐作痛,一副嚣叫着要罢工的架式,林代稍许多吃了点,胃里*就不太舒服,居然消化不动!而邱嬷嬷居然还问她要不要再来一点!这位嬷嬷陪了姑娘十三年,难道还以为姑娘是大胃王不成?林代很纳闷。
“看姑娘今天胃口好,要不要再来点?”
邱嬷嬷殷勤解释,满脸期待。
“……”
林代明白了,邱嬷嬷是个好心的蠢蛋:“不用了。嬷嬷,我就想睡一觉。”
红木的床又大又硬,不过绣花的被褥看起来舒服毙了,一头扑进去,打个滚,长舒一口气,肯定会很舒服。林代这样期待着。
结果在繁琐的清洁整理更衣程序之后,林代钻进被窝,却现自己——睡不着!
以前林代也吃过这种苦头。白天脑筋动得太多,唇枪舌箭大战三百回合,睡眠时间也静不下来,脑袋里面还有千军万马凭着惯性在驰骋,要是任它们跑下去,一晚上都不用睡。boss杨律曾经教过林代一招杀手锏对付失眠:瑜珈。
真的,想像中年就早早花白了头、一副金边眼镜、文质彬彬的杨律一本正经垂手练象式瑜珈的模样,林代就忍不住想笑。
他推荐给林代的是蛇式。从颈椎、脊椎到尾椎,一粒粒椎骨似珠子般盘起、再放松,配合冥想放空,非常的滋养身心。
这式样,如果给古人看见,说不定会骇然,幸亏这老式的拔步床,光个架子就有近三米长、两米多宽,不但有床板,更有门板、窗板、飞檐、立柱、围廊、踏阶、简直就是个小子。帘子一放,林代在里头安安稳稳、清清静静的打坐起来,刚刚进入冥想的清净地,眼前就闪出这样的标签——“今天辛苦了。你好棒!第一天的战被你打赢了!明天提示:会有救星来保护你哦!”
好好的冥想状态完全被破坏,林代没好气的默问那滴泪:“什么情况?”
“每天帮你总结、再给你提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