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百年,半点没生疏,茶雾袅袅,蒸得师弟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月上西天,两个师弟又把那群枫树精拎着交代了半天,才恋恋不舍地走了。
邬如晦目送他们的背影消失之后,抱着剑转身:“走吧,我们也回——”
尾音突兀地一止。
只听长生剑当啷一声掉落在地。
身旁的枫树精被吓了一大跳。
邬如晦身形微微一晃,吓得枫树精赶紧冲过来搀住他。
他却顾不上似的,隐忍地咳嗽起来,半晌,屈指揩掉唇角的血迹,再抬眼时,鎏金瞳都黯淡了不少。
枫树精紧张地围过来:
“主人,你怎么了?!”
“……啊!血,怎么会咳血!”
“快去请医师,快啊!”
邬如晦指缝里隐隐有血迹,却不肯给枫树精看,眸光低垂地喘息片刻,才哑声道:“我没事。”
枫树精都快急哭了:“怎么可能没事!”
邬如晦慢慢闭上眼睛,声音很轻,却不容违抗:“方才之事,不许传出去一个字。”
“外面出事了吧,一个个的都瞒着我,想必很是棘手,”
邬如晦微微叹了口气,“我的身体我清楚,无妨,回去调息一晚就好,不必在这种时候惊扰他们。”
枫树精们互相看了看,心念电转间都有了主意,结结巴巴地应了:“好、好吧。”
其中一只趁邬如晦不注意,正想偷偷摸摸地溜走去通风报信。
邬如晦突然睁开眼,它顿时吓得一哆嗦。
但邬如晦没有看它,弯腰捡起长生剑,动作间,似乎加重了他的痛苦。
他隐忍地蹙着眉,又抵唇咳嗽两声,隐约的血色从他指缝间溢出。
眼看着再耽搁不得,那只枫树精心急如焚地冲了出去。
不多时,晚照台上空剧烈地颤动起来,低垂的云彩一瞬之间被澎湃的剑气撕碎。
虚空破碎,张开一条裂缝,陆昃大踏步走出来,身后跟着风撷香。
25
收到枫树精传信时,陆昃想都没想,抓上风撷香就往回赶。
一不留神,动静闹得大了些。
在漫天纷飞的落叶里,他抓着风撷香闪电般冲进晚照台。
一路带起强劲的风,大殿四角的风铃叮当乱响。
在这纷乱的声响里,正打坐调息的邬如晦迎风徐徐睁开眼,正好与沉着脸的陆昃对上视线。
灯火跳动,闪烁着为这跨越死生百年的第一眼镀上泛黄的光晕。
陆昃低声问:“如晦,可是魂魄还有损伤?”
风撷香则拎着药箱走上来:“烦请伸手,我替阁下诊个脉。”
邬如晦没急着开口,先淡淡地瞥了一眼旁边的枫树精。
枫树精自知心虚,连忙往陆昃身后一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