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邬如晦心头血的长发委地,从发根开始,瞬息之间,青丝化霜雪。
天雷遭此冷遇,雷鸣已然盛怒,一道贯穿天地的粗壮天雷撕破苍穹劈下来,刹那间山摇地动,眼看着就要劈上陆昃——
怀中邬如晦的尸身忽然一沉,变作一把剑。
陆昃指腹触上坚硬的纹路,那是长生剑剑鞘上镂空刻着的山河图,他再熟悉不过。
长生剑自行出鞘,悍然扛上天雷,一时之间,浑厚剑吟与天雷咆哮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邬如晦低沉的声音如惊雷在耳边炸响:“陆昃!”
陆昃在刹那间清醒过来,满地狼藉的赤墀峰景色随之破碎。
这段幻觉里的情绪是那样真实,那样深刻,就连陆昃都险些栽进去了。
即便悬崖勒马,他仍如坠冰窟,五脏六腑都被寒气冻结,发出令人牙酸的喀喀声。
唯有掌心传来能令他慰藉的温度,邬如晦手腕肌肤下,脉搏正平稳有力地跳动着。
他还活着。
陆昃既然回神,就断然不会再给那东西继续在他识海胡闹的机会。
杀意愈盛,识海中凝聚出有如实质的剑意,那一缕诡谲的光发出一声古怪的尖叫,散了。
动荡的识海在一瞬间稳固下来。
陆昃缓了两秒,从芥子戒中取出一条白绫,缚在眼前:“……没事了。”
邬如晦握紧他满是冷汗的手:“嗯,没事了。”
周遭是死一样的寂静,过了一会儿,陆昃动作柔和地挣开手。
邬如晦嗓音顿时有些压抑:“你……”
陆昃只轻声道:“如晦,抬头,看见了么?”
邬如晦深吸一口气,很低很低地应了一声。
“看见了什么?”
陆昃问。
邬如晦那边沉默良久,只谨慎给出二字:“混沌。”
不是指那只死在长生剑下的凶兽,而是指此间不可名状的存在。
陆昃完全从方才中意外中脱离出来,正色道:“这东西有一个名字,叫做域外天魔。祂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敌人,没人知道祂从何而来,只知道祂一定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从远古开始,史书上就有关于祂的记载,但流传下来的很少,相信的人更少。”
陆昃一字一顿地道:“因为祂没有形体,无法触摸,不可直视,甚至连祂到底存不存在,都花了无数先贤用性命去验证,付出了太惨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