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汉代时,翁仲开始流行,被人们用来当作护身符。那时候采取的是“汉八刀”
的雕刻手法,即用最简练的线条表现出粗犷有力的挺拔形象,明快而简洁,非常有特色。明代谢堃在《金玉琐碎》中就曾提及,说“只用八刀便刻成一个翁仲”
,属于象征性刻画手法。汉以后的历朝历代也有翁仲,但从工艺上讲,以汉朝最为精细而具有神韵。
宣宁起先以为晏青松也只是客气一下,找一件不错的仿品当见面礼。谁知他刚一接过来摸了上去,脑袋里出现的画面和字迹就把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将玉翁仲往晏青松那边送,“晏大哥,这个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哦?”
晏青松微微一惊,眸中掠过异色,又瞥一眼林谦益,“小宣你认得出这是什么年代和质地?”
“这应该是……”
宣宁按刚才脑袋里出现的文字说,“汉代的玉翁仲,是和田白玉做成的,不过……”
他迟疑着要不要说上面的沁色?那毕竟是颜色的一种,他应该看不到。但是很明显这只玉翁仲竟有三种沁色,虽然他不太了解沁色中的门道,却也知道沁色越多就越难得。
“不过什么?”
晏青松饶有兴致的问。
宣宁拿不定主意,往林谦益的方向转过脸去。
林谦益立即收到了他面上流露出的一丝求助,他心思何等缜密,略微一想,就有些明白过来。从自己与宣宁这么久的来往,以及当初的调查报告便能窥知一些蛛丝马迹。宣宁应该是有不为人知的方法来查知这玉翁仲的各种细节,可要说出来又未免过于惊世骇俗,因此他才会犹豫不决。
他微微一笑,现在嘛,当然该自己挺身而出来救场了,“我说老晏,你这是又打哪儿淘到的一件玉翁仲,真是汉代的啊?嘿,这上面的沁色还不少,竟然有三种!要是真的那可不错!”
宣宁一听就知林谦益领会了自己的意思,不由的心下一暖,翘起嘴角偷笑。只是他对这些知识始终了解得不够系统,所以还是问,“沁色有什么讲究啊?”
林谦益踢了脚晏青松,“我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还是让老晏来好好讲讲,他玩这个的总得有点真功夫。”
“那行!”
晏青松显然有点好为人师,当即大包大揽下来,开始讲解细枝末节,“小宣你真是很识货,这玉翁仲是我最近好不容易淘到的好东西,年代足,成色好,品质优!”
他竖起大拇指比了比,又说,“要说这玉翁仲……哦,翁仲是什么,你应该知道吧?”
见宣宁点头才继续,“那么我们直接讲沁色,这个玉翁仲,除了本身和田白玉的洁白,还有一些铜绿色沁,饭糁沁,加上水银沁。”
“哦。”
宣宁瞪了瞪眼睛以示赞叹。
他的神色让晏青松很受用,“这玉啊,确实是出土玉,原本是墓葬中的一部分。铜绿色沁吧,是青铜器和玉器同时埋藏形成的。饭糁沁则是玉器与泥土里的有机氧化物长期的氧化反应形成,或者说是玉在地层下受到湿度和温度浸染导致的,在和田玉的玉种上最容易出现哈!而水银沁,也可以变相的证明这件东西的来历。古人收殓尸体时,常爱用水银填在尸体腹内,又拿玉塞住,玉被水银浸到,才有这么个叫法。当然啦,这件东西上的水银沁,未必是真的因为水银。反正吧,也是在墓葬里才出现的沁色。什么?假的?当然不是啦!虽然造假的方法多了去,比如这水银沁就能用熏烤来制出。但真要鉴定可不难,假的沁色通常发艳发亮,如果用酒精棉擦拭一下,八成棉花上会掉色!”
晏青松说起来非常得意,“对玉我还是有点研究的……”
宣宁暗暗点头,他的异能也告诉他,这件玉翁仲是货真价实的汉代玉。
“总之呢,古玉在哪里出土,在什么环境下出土,所呈现出来的沁色都是不一样的,就好象玉的身份证明一般,在博物馆里吧,就是用来考证年代,文化艺术等的依据了。而且古玉的受沁是一种自然现象,不同于人为的染色,所以才更被人推崇。”
晏青松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泌色的数目也有说法,像这三色,可以叫做三元及第,勉强还能算四色,叫福禄寿禧!五色则是五福捧寿,六色……反正是怎么喜庆吉祥怎么来。这件玉我倒是没花几个钱,所以小宣你就安安心心收下,也算是我这当大哥的一点心意。”
他说完又看林谦益,“怎么样,老林,我可是够大方的吧。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也没啥……”
林谦益心里一动,对上他的目光,这家伙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晏青松则浑然未觉般继续道:“我都送这么大的礼了,老林,你倒是给我们小宣送过什么没有啊?”
“呃……”
林谦益一时间还真说不出话来。他认识宣宁这么久,确实没送过宣宁任何东西。以前是觉得不需要,朋友嘛,贵在交心。可眼下已经认清自己对宣宁的感情了,他也开始寻思是不是要送点什么……权且就当作是……定情信物?
宣宁在这个时候替他解围,歪着脑袋,脸上透出一丝狡黠,“晏大哥,要么……我也不收你的礼了?”
晏青松赶紧擦汗:“得!你就维护你的林大哥吧……”
“……”
宣宁心想他这叫吃醋么,是不是说明林大哥还是有可能和他在一起的?明明应该是要为林谦益高兴的事,可心里只有丝丝缕缕的酸涩。
“喂!老晏!”
林谦益习惯性挤兑晏青松,“我说你这玉,不会才刚到手吧?明显还没盘过啊!”
“你倒看的挺准。”
晏青松翻个白眼,拉起长衫的下摆擦了擦手,又问宣宁,“小宣对盘玉有没了解?没有的话,就让你晏大哥来教你好啦。”
“嗯。”
宣宁做洗耳恭听状。
林谦益看着他这般乖巧,心里不太是个滋味,又不好打断他的学习,只好在旁边瞪晏青松。
晏青松假装没看见,自顾自的讲了下去。
“一般说来,出土的玉都会被泥土啦墓葬品之类的侵蚀,而带上色沁。以前的人是这么认为的,他们说古玉温润纯厚,晶莹光洁,其中的色沁也很妙,就如同那‘浮云遮日,舞鹤游天’,非常的趣致,不仅赏心悦目,还能让人心旷神怡。但古玉吧,就算色沁再美,如果不盘的话,那种美啊,也会隐而不彰,很难看到玉理,于是这玉就跟路边的石头似的,没什么意思。”
晏青松边说边摇头晃脑,配上他那一身长衫,还真有点古代人的感觉。当然,这得是在忽略他摊在椅子里的懒散样的前提下。
“刘大同在《古玉辨》中将盘玉分为急盘、缓盘和意盘三种,也就是我们如今所说的文盘、武盘和意盘。古玉的盘出,自古就有很详尽的介绍。《玉说》中有‘盘旧玉法,以布袋囊之,杂以麸屑,终日揉搓抚摩,累月经年,将玉之原质盘出为成功’的记载。其中文盘是指把玉器放进一个小布袋里,贴身收藏,用人体较为恒定的温度来盘。一年以后再在手上摩挲盘玩,直到玉器恢复本来面目。这个方法吧,既耗时又费力,不巧的话,鬼才知道多少年才能奏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