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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第1页)

因她如今是个既要学绘画又要学马头琴的忙碌少女,不请假就没空发呆,因此差了梨响去同两位师父以病告假。没想到这事竟很快被通报到了皇帝处,宫里立刻派了太医来诊病,当然什么毛病都没诊出来。

皇帝震惊于她上个月才因逃课被关了一次禁闭,这个月居然还敢装病逃课,着实有胆色,佩服之下又关了她七日禁闭。

禁闭之中倒无大事发生,只是翰林院那位廖修撰来了十花楼一趟,取成玉答应了他的那张平安帖。

廖修撰打扮得风姿翩翩,就想再见一回成玉,可惜只在十花楼的一楼坐上了片刻,见到了些开得萱茂的花花草草,以及托着书帖出来的成玉的婢女。

平心而论,梨响觉得这次禁闭成玉平静了很多,面对三倍于平日的课业也没有一句怨言,不仅如此,日日晚饭之后,她还要坐在第七层的观景台上拉马头琴拉到半夜。这令大家生不如死,但又不能阻止她这样好学,因此能躲的都躲出去了,譬如朱槿就趁机带了姚黄和紫优昙跑去了郊外的庄子上躲清闲,徒留下作为贴身侍女的梨响在十花楼中直面惨淡的人生。

七日禁闭后,没两天小李大夫来看成玉,刚走进十花楼就被她铿锵有力的马头琴声给惊得愣住,哆哆嗦嗦将几封糕点交到梨响手中便捂着耳朵跑了。次日齐大小姐和季世子也来看她。齐大小姐和季世子不愧是习武之人,定力和忍耐力都远超小李大夫。她坐那儿心无旁骛地拉着琴,一对英雄儿女居然还撑着陪她同坐了一两曲,并且见缝插针地同她说了几个八卦。

里头唯一算得上是个事的,是季世子带来的消息。

说曲水苑伴驾时,季世子他爹季王爷听闻皇帝任命了兼任昭文馆大学士职的右相总领昭文馆,编纂一套集古人大成的文典史论,很是向往。季王爷觉得他们西南是个文化沙漠,他儿子在西南根本什么都没学到,同京城的王孙公子比简直是个半文盲,就想让季世子在文脉之源的平安城受点熏陶,故而临走前同皇帝哀求,愿将季世子留在京中,跟着昭文馆的学士大儒们修修文典,受教几年。皇帝允了。

所以季王爷虽已在前些时日踏上了返回丽川的归途,季世子却将长留在京中。而为示恩典,皇帝特地将季世子赐居在了现如今无王居住的十王所,和成玉一条街,做了邻居。

家学渊源之故,季世子三言两语,成玉同齐大小姐便明白了这事并不是丽川王想要借京城文脉栽培儿子的事。西南蛮夷俱归,大事已成,皇帝龙心大悦,恩于季氏,令丽川王府统领督查十六夷部,还赐了封丹书铁券下去。皇帝施了如此大恩,放了如此大权出去,也说不好是试探还是信任,所以这事的本质不过是行事谨慎的丽川王借个由头将最为喜爱的儿子留在京中为质,以向成氏王朝表忠心罢了……

季世子和齐大小姐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成玉则撑着下巴在一旁发着呆。

齐大小姐注意到她神游天外,叫了她三声,她才有点恍惚地“嗯”

了一声,齐大小姐皱着眉问她怎么了,她心不在焉地答没有什么。没一会儿梨响要将院子里一盆尤其大的花树搬进楼中,来请季世子帮忙。

在唯留下她二人的花厅里,齐大小姐又问了一遍成玉怎么了,这一回成玉沉默了半晌,迟疑道:“我有个朋友,她最近遇到了一点事……”

齐大小姐混江湖也不是一日两日,很明白以“我有个朋友,她遇到了一点事”

开场的故事,一般来说,都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齐大小姐不动声色地“哦”

了一声,佯作平静道:“不知你这个朋友遇到了什么难事?”

掩饰地咳了一声,“说出来也许我们可以帮她分析分析。”

成玉垂着眼又沉默了半晌:“她、她也有个朋友,这个朋友……大她好些岁,”

手指别扭地扣住琴弓,“那、那她一向将他当哥哥的嘛,但有一天,有一天、天……”

说到这里突然结巴了。也不知是因结巴还是怎么,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大概是自己也察觉到了那红热,她像是很难堪,又因那难堪感到生气似的,闷闷道了一声:“算了,也没有什么。”

就又要提起琴弓开始练琴。

齐大小姐虽在男女风月事上不甚灵光,但她毕竟不傻,闻言立刻就明白了成玉寥寥两句其实说的是她和连三。

齐大小姐有些惊讶,正要再问,门口处传来的男声却抢在了她前面:“有一天,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你了?”

低沉的嗓音,含着愠怒。竟是去而复返的季明枫。

季明枫的去而复返显然让成玉也倍感吃惊,她呆了一会儿,皱眉咳了一声:“不是我……是我朋友的故事。”

不太自在地转移话题道,“季世子不是帮梨响姐姐搬花盆去了吗?”

季明枫剑眉紧蹙,并没有回答她梨响突然又觉得应该让那盆花经一经夜露,因此不需他帮忙了,只将方才那句话换个方式又重新问了一遍:“所以那一天怎么了?他对你朋友做了什么?”

成玉垂头拨弄着琴弓。那一天发生了什么,和齐大小姐说两句也就罢了,她不可能和一个男的聊这个。

“没有什么啊。”

她慢吞吞地,试图将这个话题终结,“不是什么大事,季世子就不要再问了吧。”

季明枫静了一静,片刻的静默后他走近了她一步:“你不想说,那我斗胆一猜。”

他面无表情:“你方才是要说,你那位朋友,她一向将那个人当作哥哥,但有一天,那人却罔顾她的意愿唐突了她,对不对?”

她震惊的神色显然给了他的猜测一个绝佳答案。并不需要她的回答,他再近了一步,垂目看着她,眸中暗沉沉的:“你想问什么?想问他究竟是如何看待你那位朋友的,而你那位朋友从此后又该如何待他,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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