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摸不着头脑:“可殿下不是让送水吗?”
“是啊。”
天步淡定地“嗯”
了一声,“所以需要有一个浴桶,还需要有一浴桶的热水。”
国师品了片刻:“啊……”
说完这个字,立刻面红耳赤,“你是说……是说……”
天步完全不感到尴尬,体现出了一个贴身侍女应有的素质,淡然地笑了一声:“这有什么,说明古俗诚不欺咱们,拿着龙鳞求亲,真的就能所向披靡马到功成!”
又看一眼国师,“殿下可能需要一只能容两人同浴的浴桶,劳烦您施术。”
国师无言以对,只得照天步的要求,变了只大浴桶以及一浴桶的热水出来,还给变出了一个四轮推车。
天步高高兴兴推着四轮推车送水去了,而做完这一切的国师,有点孤独地坐在篝火堆旁,对自己多年修道的意义,产生了一点点怀疑。
天边晨光初露,渐渐照亮了这座孤旷的黄金林。
又是一个好天气。
第三十一章
依照天步的说法,洪荒时代,若一位龙君持逆鳞求妻,要是被求娶的女子收下了龙鳞,并于当夜留宿了龙君,那这二位便是由天地所证结为了夫妻。过程虽简,意义上却和如今神族三书六礼或凡世三媒六聘的成亲礼并无什么不同,且因这是古礼,肃重之余,还显得更为神秘浪漫,很完美了。
但国师作为郡主的娘家人却还有一点不同的看法。国师觉得,郡主既是个凡人,成亲这种大事,还是应该照凡世的礼走一遍。虽然目前看三媒六聘是不可能了,但新郎新娘照着凡礼各自回避三日,而后再由新郎迎娶新娘,两人一起拜拜天地高堂什么的,完全可以做到嘛。
下午四个人坐在一起品茶,国师就在茶席上提出了这个不成熟的建议,不料三殿下尚未开口,郡主倒是先出声了。“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她说。
国师注意到三殿下看了郡主一眼,然后像是明了了什么般地笑了笑,不过没有说话。
国师既没有搞懂郡主的反应也没有搞懂三殿下的反应,虽然有点糊里糊涂的,但还记得坚持己见:“这怎么能是麻烦呢?毕竟郡主是千金之躯,嫁娶之事还是应该慎重对待。”
国师苦口婆心地规劝,“正所谓礼不可废,凡礼该补的还是得补,譬如让郡主和殿下回避三日,这其实很有道理。”
至于到底是什么道理,国师一时也说不上来,他就没说了,转而向成玉下了重药,“若这些礼不补上,在凡人看来,郡主你同殿下就根本还不算成了亲,故而这些礼是非补不可的!”
但成玉好像也没被吓着,垂头看着茶杯想了一会儿,很平淡地向国师道:“那就不算我们已经成亲了好了,等七年后连三哥哥回来找我时,再补上那些虚礼不迟,我可以等。”
国师就傻了。他是和三殿下一伙的,他也不是故意想给三殿下娶亲制造障碍,只因先帝待他不薄,让三殿下太容易娶到成家的女儿,显得他好像很对不起先帝似的,因此他才有这个提议,但他绝没有想过三言两语就将三殿下到手的媳妇给他作跑了。感到三殿下方向投来的冰冷视线,国师打了个激灵,忙不迭补救:“正经结的亲,怎么能不算数呢?呵呵。”
忠仆天步几乎和国师同时开口:“好好的亲事,怎么能不作数呢?”
出口之言和国师别无二致,却诚心多了,且比之国师这个直男,天步想得更深也更远,“郡主明明已接受了殿下的龙鳞,那便是同殿下结为了夫妻,是我们元极宫的人了,若是等七年之后补上了凡礼才算郡主和殿下成了亲,那万一这期间郡主怀上了小殿下,那可怎么算呢?”
天步一席话掷地有声,大家都蒙了,连最为淡定的三殿下都顿了顿,停了沏茶的动作。成玉良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强撑了一阵,没能撑住,白皙娇面眼看着一点一点变得绯红:“天、天步姐姐你、你胡说什么……”
天步抿唇一笑。国师一个道士,生就一颗榆木脑袋,当然想不通郡主不愿立刻行凡礼,乃是因殿下此番顶多只能在此境待上一月便需回九重天领罚,郡主想和殿下多相处些时日,当然无法忍受两人白白浪费三日不能相见。
国师不解风月,她天步却是靠着知情解意这项本领吃饭的。天步再次抿唇一笑,向成玉道:“不过国师大人方才所言也有几分道理,凡礼的确对郡主也很重要。”
又向连三:“可依奴婢的浅见,新郎新娘婚前不见这一项,却是凡礼之中极大的一条陋习,不若就省了这一项,待会儿奴婢去准备龙凤喜烛,令殿下和郡主将拜天地这一项补上,便算是全了凡礼,殿下您看如何?”
殿下端了一只小巧的白釉盏递给郡主,温声询问郡主的意见:“你说呢?”
郡主佯装淡定地接过茶盏,垂头喝了一口,点了点头:“嗯,那也可以。”
看着是个淡泊不惊的模样,一张脸却红透了。说完那句话,又掩饰地埋头喝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