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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顾悄早早便去内舍报了到。
初来乍到,见闲置空桌不少,顾悄随便捡了一张就要坐,却被一个瘦瘦矮矮的少年,眼疾手快拉走了。
少年扯着他一路往后,在最后一排停下,指了指靠边一张满是灰尘的脏桌椅,说:“你是新来的,只能靠后坐。那张是原疏的位子,你与他关系好,可以坐他隔壁。”
顾悄眨着眼,动也不曾动一下,满脸问号。
那少年有些不耐,“你这人怎么这般不讲规矩,这是内舍惯例,你若不想第一天就惹事,还是老实听我的罢!”
好在这时原疏到了。
他挂着笑脸,按着顾悄在自己位上坐下,扭头向着少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来跟他说说咱们内舍规矩。”
那少年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向着中排自己的位置去了。
只是落座那下,甚是艰难,想来是昨日三棍,才换得顾悄今日“礼遇”
。
原疏将自己的位置让给了顾悄,转头又去外间打了盆水,拧了帕子,擦起隔壁桌。
一边擦,一边与他说起内舍情况。
不同于外舍小孩子的单纯,内舍学子间,慕强情绪十分明显,亲疏关系更是直接与成绩挂钩,谁与谁亲厚,一看座位就一目了然。
成绩好的坐前面,第二等的在中间,吊车尾的只能缩在角落,夹着尾巴做人。
比如原疏。
不过差生倒也不少,最末排多少还有几个作伴的。
内舍开间,是整个族学最大的,贯通的两个主屋并作一个,满满摆了五十余张席位。
可临上课了,也不过才到稀稀拉拉二十来人。
第o29章
原疏探头,与顾悄解释,“内舍一共收五十六人,刨去条件差些的农家子,春耕时节须在地里帮忙,剩下四十四人,昨日退了六个外姓来借读的,今日点卯应到三十八……”
他觑了一眼前方不足二十人的位置,心虚道,“昨日竹板爆臀尖后劲太大,剩下的估摸着都告了假。”
赶在顾小夫子临堂前,他将内舍学生大致与顾悄说道了一通。
刚刚劝坐的,叫顾憬,是旁支老辈分,所以被顾悯提了作帮手,差不多就是助教班长的职务。
坐在前排的尖子生里,最显眼的,莫过于族长玄孙顾影朝了,也是昨天学子中带头告罪的。
他在顾家小辈中,很有威望,是一呼百应的人物。
单看朱庭樟那般眼高于顶,却巴巴挨着他坐,就知道他在内舍地位。
“这人是作为内定族长培养的,在学里一直拔尖。虽是顾影偬嫡兄,不过两人并不亲厚,平日里,也从不欺压后进,倒也不怕他为难你。子初兄学问也是顶好的,可惜老族长一直压着,不许他下场。”
昨天离得远,顾悄矮子看戏,什么也没看真切。
这下逮着机会,将这人从头到脚看了个仔细。
顾影朝比顾悄小着辈分,实际却还大上两岁。
十八岁的年纪,着一身素色青衣,眉如剑目似星,正垂翻阅着手中书目,沉静安然,自成天地,与身边少年人的躁动,格格不入。
顾悄忖了忖下巴,心道小公子其实眼光不错。
他为啥如此相看,自然因为这是小公子藏在心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