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太害怕了,总觉得有人在看着我。我翻身下了床,发现我睡前关的好好的窗帘不知为何打开了,本该紧闭的窗户也在呼呼刮风。”
白日监视的人影在林以渝脑内一闪而过,比起花宴宫被吓到怀疑是鬼怪的猜测,明显人为的可能性更大。
“我想去关上窗户,结果突然对上了一双没有瞳孔的眼睛!”
仿佛又一次面临那时的场景,花宴宫再怎么也说不出一个字,很没有安全感地将自己缩成一团,这回连微弱的灯光都没法缓解他的害怕之情。
从未惧怕过未知的鬼怪,也从未哄过别人的林以渝比起他描述的场景,更不知道如何面对这幅状态的花宴宫。
他搜肠刮肚着词语,苦苦思索又很不熟练地安慰道:“这世上不存在鬼,只是有人在窗外盯着你看罢了。”
花宴宫呜咽了一声,更加不敢动弹了。那双透亮的眼眸中已经染上了水色,泪水在眼眶里悠悠打转。
林以渝犹豫停顿了片刻,随后伸出手掌,身体僵硬地摸了摸花宴宫柔顺的发顶:“而人是你最不必害怕的东西,因为无论谁来都打不过我。别害怕……你怎么跟只小猫样的。”
花宴宫眼睛一眨,浑圆的泪珠便轻盈地滴落下来。
那滴泪水落在林以渝的手心,扩散出一点湿凉后便消失不见。林以渝怔怔注视着自己不知为何特意接住眼泪的手掌,又听见花宴宫软软地“嗯”
了一声。
不知是应了那句“别害怕”
,还是那句“小猫”
。
平复下来的花宴宫在林以渝的引领下躺到了他的床上,双手捏住盖着的被子小心翼翼问道:“我可以留在你的房间吗?”
刚刚才亲手把人卷进被子里,林以渝无奈道:“你都躺到我的床上了,还来问这种问题干什么?”
花宴宫弯起眉眼,双眸暗含欣喜与期盼地亮闪闪地望着他,似乎还想跟他说些什么,却又不肯直白地开口。
很遗憾,林以渝还没办法与花宴宫眼神沟通。他离开床边绕着屋内走了一圈,记下每一处摆放位置的细节,便于次日确认是否有人来过的痕迹。
走回床边时,他发现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张脸的花宴宫还在望着他的方向。
林以渝姿势随意地坐到床头:“还不睡?要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他的本意是想戏弄一下看起来太乖很好逗的花宴宫,不料花宴宫的眼眸又亮了一个度,雀跃期盼道:“可以吗?”
林以渝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不知道小孩子睡前爱听什么类型的故事,又不想露怯,干脆挑了几段年少时的经历讲给花宴宫听。
正巧他的经历传到花宴宫的耳中,几乎与最为新奇刺激的冒险故事无异。花宴宫兴致盎然地听他讲了很久,最后实在撑不过困意才沉沉睡去。
林以渝抽去半途中被花宴宫攥住的衣角,忍不住多看了几眼他睡着后谧静又乖巧的脸庞,倚在床头也准备入睡了。
和花宴宫同床共枕的话,总觉得道德上会遭到虚无的谴责。
晨光均等地撒向每一片大地上,林以渝醒来后舒展了会儿筋骨,才把睡得迷迷糊糊的花宴宫摇醒。趁花宴宫努力睁开眼睛离开被窝的时间,林以渝再次环视了一圈室内。
无需特地确认细节的变动,桌上新增的物什分明地彰显着有人来过的信号。
那处躺着一枚银铃。
林以渝走近桌边捏着那枚小巧的铃铛打量了一番,换好衣装的花宴宫也松懈又犯困地跟到了他的身旁。
看清他手上拿的是什么的一瞬间,花宴宫立即被吓清醒了:“他…她……它来了!”
他扒在林以渝背后,被不存在的鬼怪吓得瑟瑟发抖。
“白日青天,哪来的鬼怪?”
林以渝将人从背后重新拽到身边,轻轻摇晃铃铛让花宴宫辨别音色,“这是你昨夜听到的铃声吗?”
花宴宫静静听了片刻,点头肯定了他的猜测。
既然如此,手中这枚铃铛便是装神弄鬼的那人发来的挑战书了。虽不知他的情报来源、行事意图是何,但身份似乎已显而易见了。
“司空欲星……”
他接下这份挑衅了。
门外又传来微弱的铃铛声逐渐逼近,两人一齐敏锐地转向房门的方向,只是一人身体前倾做足了应对的准备,另一人则害怕地想往后缩,瞥见身边人的动作才强撑着没有后退。
敲门入内的店小二没料到会得到如此注目礼,怪不好意思地把端来的餐点放到桌上:“两位客人,这是本店提供的早饭。”
林以渝盯着他走动时腰间叮铃作响的铃铛,发问道:“你为何系个铃铛做事?”
有人与他提及此事,正中店小二的心意:“客人,您说奇不奇怪,小店楼下居然来了位流动商人,倒贴钱也要卖他的商品!”
“他在路边竖了块招牌,说每人到此都能领五枚铜币!条件只要今天之内一直系着他的银色铃铛帮忙宣传就行。这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谁不去做啊?”
末尾的感慨之词还没说完,想将那人逮个正着的林以渝已经抄捷径去往了客栈底下。花宴宫慌乱地四下张望了一番,心一横跟在他身后也从窗户跳了下去。
店小二呆呆地望着从三楼跳下去的两人:“我刚送的早饭……”
轻巧地落在平坦的地面,客栈门口并不如店小二说的有过路的旅行商人,但来来往往的行人身上,的确都发出了铃铛清脆的响声。
交错响起的铃声成了最自然的掩护,将本体的踪影隐藏进了人群之中。
同样轻然跃下的花宴宫多花了几秒维持住平衡,随后也察觉到了如今面临的问题。
花宴宫仰头问道:“那位大盗偷走的东西是什么重要之物吗?如果你不拿回来就会有麻烦的那种?”
若只是与昨天取走的钱财类似的物品,林以渝不像会在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