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捺狂摇头,哽咽着,“不是的,娘娘不是的,奴婢绝无半点这个想法,也绝没有偷拿娘娘的首饰,这首饰真的是阿茵和阿倩她们俩昨晚上给我的。”
她害怕极了,说着,抬头向阿茵阿倩她们俩求救,“阿倩、阿茵,你们说句话啊,你们快告诉娘娘是你们俩给我的。”
“娘娘,”
阿倩走了出来,上前跪下,道,“奴婢向来与她不和,怎会送她东西,再说了,我们什么身份,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首饰?这明明白白的就是栽赃嫁祸。望娘娘给我们做主。”
说着磕头。
阿茵也上前一步,跪地道,“是啊娘娘,我们与她不和,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这个您也是知道的。莫捺如此栽赃嫁祸,实在是太可怕了,还望娘娘给我们做主。”
说着也跟着磕头。
莫捺浑身僵住,瑟缩着,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却是不敢出声,她不敢置信的望着面前的两人,后视线转向坐在那儿的静妃,便知今天自个怕是在劫难逃了。
好恨,她怎么就没想到呢,这两人素来与自个不和,看自个不顺眼,这么多年了,怎么能一下子就变好?
她怎么就如此笨,竟然着了她们俩的道。
莫捺身子抖如糠筛,俯伏在地,别的话说不出来,只哭着道,“奴婢冤枉,奴婢是冤枉的,望娘娘明察……”
“行了!”
原本斜靠在软榻上的静妃怒呵一声,直起身来,端正着身子,冷眼看着她,“哭丧似得,故意惹本宫晦气是不是?”
莫捺立马住了声,她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如今谁能来救她,只有眼前的静妃能决定自个的生与死,她不想死,今儿是她出宫的日子,她不要死。
如此这样想着,只能磕头,使劲的磕头,求静妃放过她。
磕的头破血流,还是磕着,一下接一下。
静妃被她磕的心烦,望着地上那血又有些震惊,深吸了口去,闭了下眼睛,“行了!别磕了!”
莫捺被带了下去,关进了破旧的柴房里。
天黑了,下雪了,她坐在冰冷的地上,眼望向破窗的方向,从那里可以看到游廊下的一盏红灯笼,透过这雪,朦朦胧胧的散发着淡淡暖色光晕,那暖色直印进自个眼里,让她看的入迷。
莫捺起了困意,可却冷的睡不着,她缩着身子,歪在冰凉的墙壁上。
脚上那双旧鞋子被拖回来的时候,弄掉了一只,她低头看那只被冻紫的脚,眼泪再一次掉了出来。
若是没有被人陷害,此刻她已经出了宫,在去靖王封地的路上了,或许已经找了家客栈,吃了顿热乎的饱饭,后坐进了暖和的被窝里……
莫捺不懂,人心为什么会这么坏,她也不想懂了,事到如今,她出不了宫了,活着不知还有什么意义。
至于靖王殿下,莫捺心里还是很想能见上他一面的,可天南地北,怕是这辈子再也见不着了。
她忽然又想她照顾的那些花了,尤其是九里香,那是她唯一对家的记忆。
莫捺心头一酸,忽然间觉得有些不甘心。
非常的不甘心。
若是自个没有被拐卖,是不是命运便不会如此?
莫捺抬起头,视线望向房顶那个破窟窿,黑漆漆的,只能借着外面那微弱的光看到有雪落下来。
莫捺抬起僵硬的手触摸了飘落下的雪花,她眼神缥缈。
她想,若真有来世,做颗草,做朵花,做片雪,也不要做这种没了自由又不被人当人看的奴婢。
莫捺死了,被冻死的。
只是她心有不甘,执念太深,无法投胎转世,便成了孤鬼。又因她法术太弱,无法出离这深宫,只能做一只在深宫游荡的笨鬼。
她不想吓人,冬末春来,便住在了九里香的花里,后来,偶然一次,新帝赏花,他的佩剑能感知任何妖魔鬼怪,九里差一点就被那把剑砍的魂飞烟灭,好在是新帝放了她。
后来,新帝用那把宝剑助她有了肉体,但那本体是九里花,于是莫捺成了半鬼半妖。
再后来,新帝可怜她,便赐婚给了靖王。
说到此,莫九里顿了顿,看向已经哭的稀里哗啦的白软,见状,拧了眉头,“阿软,我不是有意要破坏你和王爷的。”
白软摇头,“阿软,从未在意过的。”
莫九里拿了手绢给他擦泪,她又怎会不知道。靖王殿下能遇见如此稚真稚善的人,真是让她替殿下高兴。
即便白软是妖,那又如何。
白软哭哭唧唧的说不出话,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泪,圆乎乎的眸子里又蓄满了泪花。
他从不知道,人类之间竟能如此复杂可怕,他觉得莫九里太过可怜。
想说些话来安慰,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好别了莫九里,回了凌烟阁,进了屋子,往榻上一趴,将脸蛋埋进软枕里,难过的抹起泪来。
对于四脚兽的他来说,实在是不太懂,为何好人不得善终,为何恶人却可以活的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