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影放眼去看。
见那正打石头的匠人头戴草帽或头巾,他们光着脚,打着赤膊,挥舞手中的斧凿。
有挑土的经过,两筐冒尖满土,扛在挑夫削瘦的脊梁,他微微打晃,汗流浃背。
她去看铲土的人,本就黝黑的人,被尘土覆了满身的灰。
他们被毒辣的日头晒得周身黝黑,有的人后背都被烈日晒得褪了皮。
辛月影脚步急停:“不行不行,我们老三干不了这个。”
杨木匠明白了辛月影的意思:“你还真是把夫家的弟弟当你自己的弟弟疼爱,我媳妇也像你这样就好了,她老看我弟弟吃闲饭碍眼,前儿个还与我说想让我弟弟挑大粪去。”
辛月影挤了个笑。
内部矛盾,这话她没法接。
杨木匠看了看,“也有不累的活计。”
他指指远处。
辛月影眯眼看过去,见马车前正有人手里拿着一本册子,工人从马车上卸下麻袋,那人站在一旁,逐一清点,记录。
待得清点完毕,挑土工人这才走过去把麻袋拆开,继续装土。
他得闲了,便就坐在树荫下用草帽扇风和一个男人闲聊。
“这倒是行的,左右记个数而已。”
辛月影看向杨木匠:“就是不知道这差事还缺不缺人。”
杨木匠指了指树荫下的记数人:“那个记数人是我同乡,他旁边的男人好像是个管事的。我将同乡叫来给你问问。”
杨木匠喊了一嗓子,朝着对方招了招手,那人一愣,笑着朝着杨木匠这边跑过来,问他是不是想来做工的,正好缺木匠呢。
杨木匠说明了来意,问他这记数的活是否还缺人。
他点头:“缺人,有时候木匠人手不够,我得去帮手,我一个人正好忙不过来。”
辛月影仔细问了问细节,对方告诉她,这个活很简单,就是记数。
男人指指树下歇息的人:“这里他监,他姓铁,昨儿来了个想干这活儿的,他嫌那人空着手不带礼,没应他们。你们给他买壶酒,带人过来给他看看就行。”
辛月影道了谢。
她和杨木匠去了酒肆,特地打了六壶最好的酒。
杨木匠问她买这么多做什么?
她付了钱才告诉杨木匠,两壶分给杨木匠,另外两份,是他朋友和那监工的。
杨木匠抱着酒坛越想越憋屈,同样都是做媳妇的,怎么差距如此之大,别人家的娘们精心打点,周到妥帖,就是怕她小叔子在外受气。
他自己家的娘们居然让他弟弟挑大粪。
他实在憋屈,又跟辛月影叨叨这事。
辛月影宽慰了杨木匠几句,独自去了金楼筑地。
辛月影把酒送到,监工果然一口答应,对辛月影自我介绍:“你甭这么客气,我姓铁,他们都喊我老铁。”
辛月影:“你好,老铁。”
老铁:“你把人带来吧,我们一般是从日出做到日落,今儿个正好夜里有道士做法,也需要人盯着,我按一天的工钱给他结,一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