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推门声。
是裴时行手持一柄长剑,自门中缓缓迈出。
他一身雪衣,此刻却不复风华,沾染了遍身血渍,斩霜剑槽中的鲜血不凝,正顺着主人的步子点滴坠地。
暗红腥锈,点点滴滴落在脚下,踩出一道血印。
男人眉目被檐下风灯映出俊美,可他周身气势太过晦暗,夜风自他身后的屋中卷出囚犯的几声闷痛呜咽,将他衬的彷如玉面修罗。
鲜血淋漓,遍身罪恶。
裴无咎终于可以冲到他面前,厉声道:
“裴时行你疯了吗,你是朝廷命官,纵然沈夷白有罪,可你这是动私刑,若叫陛下……”
他话未出口,裴时行抬腕轻松一挽,便将斩霜横在了面前人的脖颈之上。
剑尖所向,是他的亲生阿弟。
“裴无咎,”
裴时行的眼眸中已不能用漠然来形容,“闭嘴。”
他死气沉沉的眼眸释出警示之色,却并未再进一步。
下一刻便大步离去,随意地将手中血剑抛给了弟弟。
裴无咎从未见过阿兄如此模样,怔楞一瞬,后退半步方才接住斩霜剑柄,触感湿黏,俱是血迹。
他在冷风中将头脑迅速清醒一遍。
再抬眸看去时,终于得以望见里间那个血肉模糊的“人”
。
正是他今日与之有过交手的,陇西成纪沈氏族人,沈夷白。
今夜的陇西陇上和陇右都注定有许多人无法入眠,远处的烽烟和血气几乎蔓延到了凉州的黑天之上。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全在这位通敌谋反的沈氏子。
第53章回京
元承晚醒来时已是夜半,短短几个时辰过去,外头已然换了天地。
三镇兵马集结,主帅列阵,趁着夜色便围了成纪沈氏门族。
武官这头军容整肃,另一头也不遑多让,一封朝奏已然快马飞在路上,只待天明便送至天子案角。
将这桩祸国通敌的丑事一举揭发,震慑天下。
陇西边陲之地的守军亦早已传符听令,排兵列阵,死守于国门。
如今正是隆冬寒时,羽项人粮草寡薄,倘使他们胆敢犯边半步,大周的将士们便也不必摁住剑鞘的最后一寸。
一夜之间,西原大地已是剑拔弩张,战事一触即发。
长公主神智渐渐附回□□时,后颈痛感针扎一般,涨涨游走,一阵阵刺激着她的神经。
提醒着她,方才经历的一切都不是虚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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