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晓目光扫过桌上的那封信,心中警铃大作,一阵后怕。这驿馆内人多嘴杂,遍布李锐的亲信,此刻与无恨大动干戈,会惹起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刚刚是自己一时激愤又借着酒兴,气昏了头,不知道飘飘什么时候能够痊愈,不知道无恨到底在飘飘心中占多重的分量,不知道怡德郡主之事如何才能瞒天过海,不知道是否需要奏请祖母拿主意叫飘飘李代桃僵,更不知道百里幽会如何看待自己联姻之事,又会在背后搞些什么动作,还有更令人头疼的李幼文……
百里晓展开昨日收到了那封信,娟秀的小字散着墨香,看似平常的问候字词却含着若有似无的情谊,尤其是结尾那段小诗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话里话外暗示着什么,他心里很清楚。
一夜胡思乱想不得好眠,日头却不随着人的忧患得失而改变作息,照常升起。
阳光普照大地,晨曦中,茺州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有袅袅的炊烟升起,路上渐渐多了些行人,这城里仿佛又随着日光的到来恢复了生机。
百里晓一行人加上送嫁的队伍和李相带来迎亲的古月国人马,和着以茺州城司马为的一众大凉官员,浩浩汤汤数百人,慢慢行进在这茺州城的主路之上,绵延十数里,好不气派热闹。
百里晓坐在马车里暗自叹息,照这度恐怕中午之前是走不出茺州城了,还好白飘飘有无恨看护,自己又派了冷离跟在他们身边策应,小石头去了王飘然那里照顾,百里晓觉得有些头疼,可用之人实在是太少。好不容易磨磨蹭蹭到了城门口,队伍却突然被人拦住了,一时动弹不得。
前方仪仗甚众,百里晓掀开车帘也看不明情况,只是心内纳罕,会是谁如此大胆,敢拦住两国联姻的队伍?
这时冷离来报“殿下,是赵天赐。”
“赵天赐?他意欲何为?”
“赵天赐在城门口设了路障,说咱们的队伍里混进了偷他府上财物的家贼,他要捉拿归案。”
“无稽之谈。”
百里晓嗤笑一声,只见齐司马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白胖地脸本来如馒头一般,此刻却像包子一样起了摺,满是为难,“殿下恕罪。前方是国舅爷在盘查,下官正在协调,可国舅爷的性子一向是……唉!”
他长叹一口气后,行了大礼告罪道,“还请殿下海涵,稍候片刻。”
百里晓微微颔,笑道“国舅爷乃皇家国戚,仰仗天威,自然与旁人不同。我古月虽为西陲边南小国,但怡德郡主却为当今靖国公之嫡亲长孙女,靖国公为两朝元老,当今圣上极为敬重之人,此番和亲乃是奉旨而行,还请齐大人劝国舅爷三思而后动。”
“殿下所言极是,所言极是……”
齐司马擦汗的帕子已经能滴出水来,他不停告罪道,“下官无能,下官无能,但国舅爷贵为贵妃娘娘胞弟,下官实在是不敢得罪啊……”
正说着,一个满脸胡子的恶奴一把冲过来,将齐斑岫推了个趔趄跌倒在地上“去去去!别挡道!”
扭过头来一看冷离,怔了一下随即竖起眉毛,破口大骂道“居然是你这个王八蛋?!”
冷离并不搭腔,只是冷冷看着他,面无表情。百里晓却一脸和气地笑盈盈道“多日未见,胡管家依旧神采飞扬啊!可本王怎么看着你印堂黑,眼底青,似有血光之灾呢?”
“放你娘的狗臭屁!”
胡子头恶狠狠地骂道,就要往马车上冲。
冷离身形一动,挡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喝道“休得无礼!”
百里晓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仍旧笑嘻嘻地问向齐斑岫“齐司马,你乃茺州城官阶最高之人,就这么纵容城内刁民冲撞郡主仪仗吗?”
齐斑岫已爬了起来,顾不得掸净身上的尘土,忙上来打圆场“胡管家息怒,胡管家息怒……”
“滚开!”
胡子头一把推开他,“这人的手下烧了我国舅府的别院!老子今天就要扒他的筋抽他的皮!让他知道我国舅府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