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鹤曾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过自己的母亲,宋磬声也曾有缘见过她一两面。乍看是个温柔无害、美丽得像百合一样的女人,可到真正接触的时候,才能现她的魄力与手段。
当时裴野鹤因为出众的外貌被居心不良的人盯上,做出将他送到宋家这个决定的人,就是他的母亲。
宋磬声是个心软的人,一想到裴野鹤在近几年间失去了母亲,他就下意识去握他的手,想通过相触的肢体给予他一些慰藉。
“没关系,我不难过。”
裴野鹤淡淡一笑,道:“我知道她很累,活着的每一天里,她都在思念我父亲。”
“对了,”
他附耳悄声道:“你知道他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谈恋爱的吗?”
裴父裴母那个年代,十四五岁订婚也是有的,再加上裴野鹤一脸神秘,宋磬声不太确定地猜测道:“十二?”
“八岁。”
“八岁?”
宋磬声不敢置信,“八岁的孩子就能知道什么是爱情吗?”
“八岁或许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是已经足够让人明白什么是珍惜和爱重了。”
裴野鹤将他搂进怀里,用下巴蹭着他的顶,轻声道:“有的人活到八十也不见得会爱人,但有的人生下来就能遇见自己的命中注定。”
“我爸妈运气很好,他们幼年相识,青梅竹马,恩爱异常。我的运气也不差。”
宋磬声放松身体依偎在他怀里,随口接话道:“怎么?你九岁的时候也遇见命中注定了?”
裴野鹤无声地笑了笑,向来没个正形的声音难得郑重,“遇见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命中注定,可当我现的时候,我的眼睛里就只有你一个人了。”
喜欢和爱是这个世界上最简单的东西,正因为简单,所以毫无道理可言。就像一滴水遇见了另一滴水,又像是一捧云撞到了另一捧云,遇见就是遇见,喜欢就是喜欢,没有规律,也不讲道理。
宋磬声心口一颤,本来放松的躯体下意识绷紧了。不谈情爱的时候,他尚可以蒙上一层布,将生生死死归于一场交易,可一旦触及真心,血淋淋的真相便藏不住了。
宋磬声不太想面对这个话题。
他不是在刻意逃避,也不是担心裴野鹤的真心会改变他的决定,恰恰因为他的决定无可更改,他才会逃避这些令人徒生难堪的情绪。
他是个执拗的人,一条道偏要走到黑。
为了爱是如此,为了活下去也是如此。
执拗是个坏毛病,可执拗也能将复杂的事情变简单,只要做出选择且一路前行,那些理不清的账、算不明白的爱恨,就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干扰。
裴野鹤并没有察觉他的走神,在宋磬声看不见的地方,他像是稚嫩的学生一样紧张。湿润的唇被抿了又抿,告白时热烈而直白的人,头一回露出如此忐忑的表情。
“声声……”
裴野鹤的声音很低,“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宋磬声垂下眼眸,平静着晃动的心湖,不甚在意地问道:“什么?”
“你……你……”
裴野鹤你了半天,就是说不出下文,他想问一句“你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
,可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