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聿衍从来没感觉这么疼过,他生来便是太子,即便父皇近几年来防备他,他触及不到朝堂最深的权势,但他仍是太子。
是这大燕第二尊贵之人,养尊处优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
他善于忍耐、蛰伏,伺机而动,可不代表他能忍受这样身体上的疼痛。
若换了其他人,他或许不会信对方敢对他如何,可眼前这人是裴寂。
他清楚此人的铁血手段,嗜血的性子,他是真的不在乎他是不是太子,也是真的会折断他的手骨,甚至……
杀了他。
“皇叔父有所不知,侄儿的太子妃乃卫家女,是阿熏的亲姐姐,我便是阿熏的姐夫。阿熏离家多日,于情于理由我护送她回京是最好的。”
裴寂擒着他的手骨半点都没松动的意思,他甚至没有看裴聿衍一眼,只定定地盯着眼前的小姑娘。
轻飘飘地道:“阿越救了本王,乃本王救命恩人,本王送恩人回京,天经地义。”
钻心的疼,让裴聿衍险些没忍住,但一想到卫南熏就在身边,他绝不可丢人,死咬着下唇,只溢出几声痛苦的低吟。
他知道和裴寂说理是没用的,此子便是太后在这,他都不会畏惧低头,他一个小辈,如何奈何得了他。
便将目光看向了卫南熏。
他强忍着剧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阿熏,跟孤回去,你阿弟父亲都在等着你。”
卫南熏看到裴聿衍面无血色,如此痛苦低吟的模样,本是有一丝不忍。
这等高高在上的人,被打碎了骨低头服软,实在是不怎么好看。
她想远离他,却没想着落井下石。
况且,她现在也确实不想面对裴寂,只要能赶紧离开这里回京去,她才不管护送她的人是不是裴聿衍。
可听到他提起父亲和弟弟,所有的不忍顿时消散了,他到现在还想着威胁她,这人的本质就是坏的。
他对她毫无尊重,他所有的温柔都是伪善。
裴寂的欺骗戏耍固然可恶,比裴聿衍的威胁和折辱更令她恶心。
怎么不疼死他算了。
但是相对的,他能说出阿弟,便说明他真的控制了阿弟,她没办法拿自己的弟弟和父亲去赌。
卫南熏攥紧了十指,深吸几口气,道:“王爷,太子所言句句属实,他乃我阿姊的夫婿,还请王爷莫要为难。”
裴寂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想从她脸上找出些许不情愿的痕迹,可她神态平静,并无半点勉强。
她是真的在为这个人求情。
这个人不仅给她下药,还将她逼迫至此,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该为他求情。
她的父亲弟弟,他自会想办法,归根究底,她还是不信他、
他轻嗤了声,蓦地甩开了捏紧的手腕。
冷声道:“裴聿衍,好自为之。”
说完,看着卫南熏,最后一次道:“跟我走。”
“多谢王爷好意。”
这便是拒绝了,她竟真的要为了裴聿衍拒绝他。
裴寂双眸彻底冷了下来。
与之相反的,裴聿衍却很欢喜,在他看来卫南熏就是做出了抉择,她选择了他。
这让他得到短暂的胜利,在裴寂面前占了上风,甚至都不感觉手有那么疼了。
他仿若是个胜利者的姿态,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去牵卫南熏。
“阿熏,孤让人备好马车,我们这就回去。”
就在他暗自欣喜之时,卫南熏避开了他的动作:“多谢殿下好意。”
“您带着这么多人到这,定是带着差事的,怎可为了臣女,耽搁您的要事呢,臣女会自行回京。”
这两个人此刻在她看来都一样,她谁都不会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