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沁不说话了,长叹了一声。心素的声音已带哽咽:&ldo;我们知道宫主的毒难治。可愈是这时候,愈不该让夜公子离开啊!夜公子可以陪着你,便有什么事,他也可以带掌雪柳宫,大家应该都肯服他的……&rdo;&ldo;心素,你出去吧!&rdo;柳沁打断他:&ldo;继续打听着夜公子的下落,若他过得好好的,千万…千万别惊动他。我若有什么好歹,更别和他说,知道么?他才十九岁,太年轻了,应该有自己的未来…&rdo;心素呜咽,然后告退。我在屋顶喝酒,一口,接一口。柳沁的毒没有治好,而且恐怕是不可能治好了。柳沁不想让我看着他死,甚至不想让我知道他死。因为我曾经和他说过,他若死了,我不会让他寂寞,会相从于地下。他知道我是认真的,我说道就会做到。我还年轻,我还有大把的未来,他不想我陪他死。所以他千方百计气跑了我,而且用那么让我伤心的方式。我知道了,沁……我依旧每天呆在屋顶,每天饮酒,每天听着屋里的动静,听着柳沁越来越频繁的呻吟,感受他越来越微弱的声息。几乎雪柳宫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呆在柳沁的卧房之上,但几乎所有人都保持了沉默。他们都知道,我是来看柳沁的,我是来陪柳沁的,我是来送柳沁最后一程的…他们也都知道,柳沁希望我好好的在宫外,好好的闯一番事业,好好地过日子…如果柳沁知道我回来,或者,又会想法子将我赶走。所以,所有的人,都保持了沉默,即便我换了件耀眼的白衣散着长发整日在屋脊上喝酒,他们都视若无睹,将我当作了隐形人。dv&39;e:r(a七天过去了。那一天,忽然下起了雨。寒英飘落,楚魄难招,暮寒堪揽。一室秋灯,一庭秋雨,更一声秋雁。沥沥声中,柳沁咳着血是嗽声,惊破朦雨。侍女拿着一方满是殷红的手帕,急急出奔。秋雨滴落我眼睛,又从我眼中滚落面颊,细碎的冰冷,如冰雹滚落。酒壶的酒灌入口中,又从口中灌下脖子,淋上耀眼的白衣。白衣全湿了,不知是因为酒,还是因为雨,紧紧粘附在我身体上,用冰冷,浇裹我滚烫的身子,滚烫的心。在宫中的所有雪柳宫高手都赶过来了,都先望一眼屋脊上湿透的我,才冲入屋中。&ldo;铁木,天涯,雪柳宫,以后只能由你们担起来了。&rdo;柳沁的声音还算平稳,只是中气明显不足:&ldo;你们其他人,要好好辅助两位宫主,知道么?&rdo;他说辅助宫主,而不说副宫主,显然是将雪柳宫交给二人了。&ldo;是!&rdo;众人齐声应诺,微有颤音,或哽咽之声。片刻沉默之后,铁木婆婆忽然道:&ldo;宫主,雪柳宫中,最适合继任宫主之位的,并不是我们二人。&rdo;雷天涯立刻也道:&ldo;宫主,恐怕,我们不能胜任。还是找…找…&rdo;他终究不敢说出。而柳沁居然没有发怒,如轻梦般的一声呻吟,然后问道:&ldo;你们,还没有他的消息么?&rdo;一室沉默。122你的最后,亦是我的最后&ldo;我知道他最合适。可他是个傻孩子。我都不知道,我死后他还会不会再做出什么傻事来…&rdo;柳沁轻淡地笑,涩意无限,然后咳嗽,低哑而虚弱地咳嗽,心都咳碎了般的黯然。&ldo;我很想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到底过得好不好,可惜,你们居然找不到他,唉……&rdo;柳沁的声音,是从不曾有过的这种接近于虚无的孱弱,让我的心听的如麻线般皱作一团。手中的酒壶,忽然就拿不住了,无力耷拉在青瓦之上,顺了檐栊,滴溜溜滚落下去,&ldo;啪&rdo;地一声脆响,分明掉落地上,碎了。细雨中,酒香四溢。而流月的声音,忽然传出:&ldo;宫主,你很想夜公子了么?&rdo;柳沁似乎并未注意那跌碎的酒壶,或者虽然注意到了,又迅速被流月的话吸引过去。&ldo;想,我怎会…不想他…若我不能知道他的消息,只怕死都不得安心。&rdo;柳沁居然坦然地承认。在这样的时刻,他似已不愿再否认或掩饰自己任何的真实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