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纸鹤一角甩了甩,然而,纸鹤像是已经失去了“生机”
,死气沉沉。
它已经变成了一只最普通的折纸。
夏公子的唇角细微地垂落了一些,意兴阑珊,但还是慢条斯理地将这只纸鹤展开了。
咦?
他微一挑眉,眸光幽邃,定在了那张满是折痕的白纸上。
那位姑娘既然特意使唤她的丫鬟过来给他送信,意味着,这是一个怕死的人,不敢自己来。
他原是以为对方在用这种小把戏来引吸他的注意力,然后求饶。
但是,这张纸上只写了简简单单的四个字而已:
祸水东引。
字迹端正,笔力遒劲。
既有女子独有的秀美婉约,又有一股子潇洒自如的利落劲,不慌不忙。
那种微妙的矛盾感尽显在这四个字中。
夏公子淡漠的目光在纸上的这几个字间流连了一番,唇畔的笑又多了一分思忖。
这四个字似乎意有所指,似乎对方看破了他此行的意图。
因着他的停顿,连老者与小厮皆是一惊,目光不由看向了夏公子手中的那张纸。
“夏公子,”
窗外再次传来卷碧近乎破音的喊声,“我们姑娘说,天音阁与公子曾有一面之缘,再见也是缘。”
夏公子终于有了些反应,眉梢微挑。
对于必死之人,他从来不会太在意,方才只随便扫了一眼,只记得对方的脸藏在斗篷的兜帽里,面目模糊。
想着“天音阁”
,某一天鲜血淋漓的场面在他心头划过。
是她,那个救了卫国公的姑娘,医术玄妙。
她居然认出了自己?
夏公子的眸中掠过一抹潋滟的流光,随手将那张白纸揉成一团,抛出时,那白纸已经变成了无数细碎的纸末,与漫天风雪卷在一起。
他则信步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老者与小厮愣了愣,他们原以为公子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个小丫鬟,却不想他居然有所行动,看样子似乎打算去见一见这庄子的主人。
老者迟疑了一瞬,在夏公子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谨慎地开口问道:“公子,是不是……”
按计划行事?
话没说完,就被前方的青年打断了:
“去吧。”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比外面的风雪还冷。
意思是,计划继续。
老者的眼底掠过一抹冰冷的杀气,如利箭般的目光透过那敞开的窗口准确地射向了外面风雪中的卷碧。
夏公子再次打开那把桐油伞,撑着伞朝风雪中的卷碧走去。
强劲得似要把人吹起的风雪迎面而来,可他的步履却安然无比,闲适无比,仿佛行走于江南的和风细雨之中。
那只握着桐油伞柄的修长玉手是那么稳健,恁是风吹雪打,伞没有晃动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