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笛鸣,她竟从梦里醒来了。
“我……我……来人啊!来人啊!”
王太后猛地从床上坐起来,素来一丝不苟的髻凌乱蓬松,十分狼狈。
端着面盆一干什物的宫女们听到她醒了,连忙关切来问:“太后娘娘,怎么了?”
“本宫、本宫的猪呢?本宫的猪还没喂啊!”
宫女们面面相觑,迫于她平日的威严,讨好笑道:“老祖宗都睡糊涂了,您只养了只滇南进贡的狮子犬,哪里养了猪啊?”
王太后疑惑地打量一番眼前长相标志的大宫女,再恍若隔世地看了一圈华丽的宫殿,这才确定自己是在做梦。
她是太后!是太后!不是喂猪的村妇!
王太后大喜过望,眼角不由淌出几点热泪。
她就说嘛,她这么高贵的人,怎么会是村妇呢!
“太后娘娘,今日早膳做的您特意吩咐的素炒小鲜,荷叶饽饽汤,还有从苏州进攻的新鲜腌笋……”
王太后信佛吃素几十年,每天的饭菜都是专门定制的素斋。
可这时,王太后一听这菜单子,眼睛又湿热了:“俺要吃肉,俺要吃大块大块滴肉!”
宫女:……
宫女:????
干完三碗白米饭、一盆红烧肉的王太后打个嗝,擦擦嘴,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安全感,非得看看那只狮子犬,确实不是自己养的猪。
结果,那狮子犬看到她就跟疯了一样,扑过来就要咬她,还好王太后及时扯过身边的宫女挡了一下,那宫女顿时被咬得哇哇大叫,这搁在她身上还得了?
正当她暗自叹息虚惊一场的时候,一只麻雀从她头顶飞过,一坨绿豆似的鸟屎正好砸在脑袋上,污了她一套玛瑙黄金的头饰。
她想,自己一定是撞了什么妖邪。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莫名其妙的妖邪,不要她的供奉,就是要她到梦里去喂猪。
“阿弥陀佛,娘娘这不是撞了妖邪,而是气运衰落,提前梦到下辈子的境况吧。”
年轻的僧人太过俊俏,又不像裴现师那般冷若冰霜,杀气腾腾,反而春风拂面似的,叫人心中一暖,故而每次来都会引得宫女争先偷看。
“下辈子的境况?你是说,本宫、本宫,下辈子要去喂猪?!”
王太后不可思议道。
“这就是您一意孤行的下场,贫僧也毫无办法呀。”
邱谨端起茶杯,风度翩翩地抿了一口,状似无奈道。
王太后眼神晃动,明显已经动摇了:“本宫再想想,这不是件小事……”
她这是必须得向薛琳琅低头,还必须日后把他捧在手心里宠?
邱谨柔声劝她:“若娘娘实在犹豫,不如先把梅贵妃母子二人的佛经罚抄免了,其他从长计议。”
王太后见佛子那悲天悯人的双眼正柔情地注视着自己,手中端着一碧玉茶杯,正衬得他手指纤长白皙,心中软成水:“好吧好吧,对了,明,这套长山水玉做的茶具正配你,你拿去饮茶用罢。”
邱谨弧度甚小地颔,没有推辞。
出了慈宁宫,邱谨身旁的泉月主持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明,你明知那是大魔在捣鬼,为何还巧言堂皇地欺瞒?”
“泉月,你的道行还不够啊。”
邱谨笑了笑。
“什么?”
邱谨低低道:“这冬日里哪来的麻雀?那分明是只雀妖,现在何止有大魔的手笔,连妖族也掺和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