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展言自己不争气,去节目里比赛都被刷下来了。
他在节目里认识的小艺人跟他说,现在选秀类的节目其实全看选手背后的公司行不行,而公司又看学员的条件行不行——这个条件,除了本身外貌和才艺,就是物质条件了。毕竟好的编曲、编舞都要钱,如果艺人自己有钱,就会愿意在自己身上投资,公司就能节省更多的成本。换言之,展言根本没有竞争力。更糟糕的是,因为他很长一段时间忙于参加节目,他自己的账号疏于打理,现在数据已经不行了。
他之前那个经纪人离职前也跟他说了实话。立欣是主做影视的,因为展业务的必要才签下了他,算是做个实验。如今么,不过就是意料之中地实验失败了。
“陈总是很负责的,这个你放心。”
他那个经纪人告诉他,“就是……好像没见她带过歌手。”
陈芳芝让他去报表演成班的时候他没提出异议,展言并不是一个很有反抗精神的人。他当时很迷茫,陈芳芝能够指一条路出来,他也就往前走了。但是这段时间学下来,展言还是很茫然。他们上的课也很怪,老师一会儿让他们模仿动物,一会儿让他们“解放天性”
——就是逼他们在全班面前讲自己最不愿意说出来的事。展言看不出这些东西和演戏到底有什么关系,他也没现自己有任何天赋。
“我……”
展言开了个腔,现嗓子有点儿哑,他用力地咳嗽了一下,清了清嗓子。
陈芳芝倚在茶几上,双手抱胸,审视地看着他。
展言把心一横:“我的想法是,东苔可能更适合这个角色。”
一片沉默。陈芳芝的眉毛高高地挑起来,几乎要飞进鬓角。她那么意外,好像展言说的不是中文。
“东苔……?”
她最后说,“你跟他不会是……?”
展言愣了一下,然后迅反应了过来:“没有没有,我们不是……”
陈芳芝道:“我不是歧视你们哈,但是如果你们谈恋爱的话,至少要让我知道。”
展言赶紧摆手:“我们真的没有谈恋爱!”
“那是为什么?”
陈芳芝露出探究的神色,“你知道这个机会有多难得吧?”
“我知道……”
“出品方是霓裳文化,平台是飞檬视频,这个级别的投资一年都看不到几部的。”
陈芳芝带着一种隐隐的“你别不识好歹”
的口吻,“就算没被选上沈雁臣,你演个小角色都行啊。”
展言低下头,不敢说话。
陈芳芝叹了口气,打量了他一会儿,最后说:“小然跟我说过你的情况。”
展言又抬起头看她,“小然”
是他之前那个经纪人的名字。
“说你从小城市来北京闯荡,挺不容易的,”
陈芳芝的肢体松懈下来,不再那么咄咄逼人,她坐到侧边的沙上,看着展言,“单亲家庭?就你跟你妈妈过?”
展言沉默着点点头。
“我看过你之前的视频,你一开始去广场上唱歌,是为了陪你妈妈出摊?”
展言再次点点头。他妈妈在广场摆了个小吃摊子,以此谋生。那边步行街,人流量大,所以生意还不错。那时候他白天在一家卖手机的店里当店员,晚上就去陪妈妈出摊。是因为喜欢唱歌才摆弄吉他。等他开始唱歌以后,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妈妈生意也好。后来跟邵思远在一起了,就一起组了个乐队,开了个账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陈芳芝直白地说:“那你更需要赚钱啊,为什么推给别人?”
展言诚实地说:“东苔比我会演戏。”
陈芳芝再次露出了意外的神色。但展言说的是实话,东苔跟他不一样,他在表演课上如鱼得水,让解放天性就解放天性,让学动物他学什么像什么。而且东苔是真的喜欢表演。他是正经大学毕了业,因为想追求梦想才来的北京。展言住地下室是真的没钱,东苔只是因为家里不支持,断了他的资金来源。展言知道东苔家境其实还行的,但他就愿意为了学表演吃这个苦。
再说《烟云十四州》这个项目,东苔也比他上心多了,好几个礼拜之前他就看见东苔捧着手机在看原著。今天要是坐这儿的是东苔,他肯定能如数家珍地跟陈芳芝聊沈雁臣这个角色。
展言觉得怎么着都应该是东苔而不是他。他想事情有点儿理所当然,全按他自己那套逻辑来。按说像他这样早早出学校的人不该还有这种呆气,但妈妈一个人虽然辛苦,从没亏待过他,给他养得不知天高地厚地天真。
陈芳芝眼神复杂地看着他,展言还浑然不觉,把手机掏出来,给陈芳芝看一段视频,那是前两天他们交的作业,他和东苔互相给对方录了一段表演。
“真的,”
展言极力推销,“他演得特别好!”
陈芳芝低头看了一眼视频,又抬眼看他,被他的坦诚逗乐,问他:“你跟他关系很好?”
展言:“嗯。”
陈芳芝肩膀微微往后靠,道:“那你回去吧,我找东苔来。”
展言点点头,一派天真不似作伪:“嗯!”
陈芳芝皱着眉头看他,哭笑不得的:“我该说你傻呢,还是说你无私呢?”
展言仍是笑,倒还没傻到没救,知道给自己争取一下:“那陈姐……还有别的通告给我吗?”
最好是跟他原来那些综艺通告差不多的。但他怕陈芳芝觉得他挑三拣四,没敢说。不过陈芳芝的神色还好,想了想,平静地说:“暂时还没想到,有合适的好我再叫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