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讶地看向室内的那盆冰,神情迷惘:“府中还有存冰?”
苏韶棠实话实说:“沈玉案从宫中求来的。”
沈玉晦有足足一刻钟没说话。
前段时间,他将府中存冰全部让给嫂嫂用,他自幼活得就不矜贵,在学院时没有冰,也不觉得有什么。
但沈玉晦现在很明显地察觉到什么叫区别对待。
他前几日遇见大哥时,好像热得一头都是汗,大哥也未曾有过什么表示,嫂嫂这里的冰才断了不到一日,大哥就眼巴巴进宫地求冰。
这其中落差,让沈玉晦不想说话。
沈玉晦勉强说:“大哥对嫂嫂真好。”
苏韶棠撇了撇嘴,没搭理这个话,而是道:“天热,你也不要省着用冰。”
沈玉晦只是笑了笑,没有应答下来。
宫中求冰,也得不了多少,只供给嫂嫂也未必能够。
沈玉晦在闻时苑待了一日,在府中很清闲,苏韶棠刚学会打吊牌,拉着沈玉晦和络春络秋玩了一下午。
苏韶棠顺利了半辈子,只在赌牌上输过。
不论以前的打麻将,还是现在的打吊牌,她基本上都没有赢过。
沈玉晦看不过去,偷偷地给她放了几张牌,即使如此,苏韶棠也一把都没有赢过。
打到最后,苏韶棠都烦了,她嘟囔着:“什么破牌呀!”
络秋和络春面面相觑,沈玉晦也一时无言以对。
有一说一,嫂嫂手中拿的牌其实并不差,但嫂嫂出牌的套路让人根本看不懂。
沈玉晦默默岔开话题:“还有两日就是中秋节,今年圣上不在京城,宫中应该不会举办宫宴,嫂嫂想怎么过?”
府中是由苏韶棠主持中馈,佳节自然也要由她做主。
沈玉晦没学过这些,但他也懂得佳节时候,该是要给各府邸备礼,其余的不提,今年嫂嫂和大哥大婚,给侍郎府备的礼也该比往年重上几成。
可眼看距离中秋只剩下两日时间,府中半点动静都没有,沈玉晦有理由怀疑,嫂嫂根本就是将这件事给忘了。
沈玉晦猜对了。
苏韶棠的确将这件事给忘了,或者说,她从来没有过这个概念,以往在家中,任何事都有父母和大哥处理,她只需要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
所以,在沈玉晦提起这件事时,苏韶棠着实愣了下。
片刻后,苏韶棠才看向沈玉晦:“你想怎么过?”
沈玉晦被问得一愣,父亲在时,不愿在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见到他,他都是孤身一人在院子中度过。
后来父亲去世,家中只剩下他和大哥,每年中秋都是由大哥带着他一同进宫参加宫宴。
他习惯了这一日的时候做个没有存在感的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他想怎么过中秋?
沈玉晦抬头看了眼嫂嫂,嫂嫂正等着他的回答,他有片刻恍惚。
年幼时,他曾在院子中看见孔明灯高飞,就好似一轮明月缓缓升上高空,但这并不是他能有的待遇。
沈玉晦嗓子忽然有些干,他尝试性地艰难说:“我可以放孔明灯吗?”
苏韶棠见他这么难为情,以为他要说什么,结果半天就只说了个孔明灯,苏韶棠答应得很痛快:“当然可以。”
她随意地说:“那中秋,我们就放孔明灯,吃月饼,对了,你喜欢桃花糕,可以让厨房做桃花月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