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殿下怎么回来了?&rdo;知白歪着身子坐在椅子边上,&ldo;不是有接风宴么?&rdo;&ldo;接什么风。&rdo;齐峻摆了摆手,&ldo;骠骑将军倒是提起,但军中不得饮酒,自是不能因我破了规矩,再说将士们还要巡夜值更,都聚到一起饮宴成个什么样子?若是因此耽误了军务,岂不成了我的罪过。我不过与骠骑将军一起用了饭罢了,&rdo;扫一眼桌上,&ldo;说起来,还没你吃得自在呢。&rdo;&ldo;那殿下再吃一点?&rdo;知白连忙招呼他,&ldo;这菜多得很,我正愁太过糜费了。&rdo;齐峻确实没吃好,随手拉了张椅子坐下,看看那一道道鸡鸭鱼肉都不曾动过,便笑道:&ldo;其实也无人知晓你的身份,吃几口也无妨,我不会说出去。&rdo;&ldo;这怎么行!&rdo;知白赶紧放下筷子双手合什念了一声无量寿佛,&ldo;罪过罪过。&rdo;齐峻觉得好笑:&ldo;你这道士做得坑蒙拐骗,居然还怕开荤么?&rdo;知白一脸认真:&ldo;这可不同,杀生之事非同小可,因此救命之功德才如造七级浮屠。若不能亲手救命,那么茹素以减少杀生之事亦是功德,所以……&rdo;&ldo;所以你把本殿下扔去喂蛇,修了多少功德?&rdo;齐峻一边挟菜,一边似笑非笑地斜了他一眼,顿时把知白的话都堵回了嘴里。&ldo;这个‐‐&rdo;知白结巴了半天,终于堆起笑容,&ldo;殿下怎么总是旧事重提啊……&rdo;齐峻哈哈大笑,给他挟了一筷子豆芽:&ldo;省得你讲起经来就没个完,烦得我头疼。明日我得与骠骑将军去巡视边关,你再歇一天吧,赶紧养好伤。&rdo;这一路上齐峻急着赶路,虽然不致风餐露宿,但大部分时间也是啃干粮果腹而已,蔬菜难得,又不能做成干脯随身携带,算是把知白熬得不轻,因此这一顿直吃了个肚儿圆,才心满意足爬去睡觉,第二天一睁眼已日上三竿,齐峻早已出门去了军营,只留下两个侍卫给他。在高床软枕上睡了一夜,知白自觉屁股已经差不多好了,初来边关,他也想看看北地风光,便笑问两名侍卫:&ldo;我也想出去瞧瞧,成么?&rdo;齐峻留这两名侍卫就是为了陪着他出去走动的,自然对他惟命是从,几人略一收拾便出了宅子,在城里随意逛起来。西北风情与京城大不相同,便是城中来往行人,都颇有些穿着异族衣裳的,知白看得津津有味,一直逛到城墙下头,却被把守城墙的军士拦住:&ldo;将军有令,闲杂人等不得上城墙,还请这位公子见谅。&rdo;跟随的两名侍卫正要上前交涉,便见一行人从城墙上下来,为首一人身穿薄铁将甲,披着大红披风,威风凛凛,旁边正是齐峻,头戴青玉冠,身穿玄色长袍,身形挺拔,虽不如那将军魁梧,却自有少年人的一派英气,只是神色肃然,像是有些心事。齐峻远远见了他,面上便泛起笑意走了过来,道:&ldo;果然呆不住。来,见过骠骑将军。&rdo;知白也料想此人就该是赵月的父亲赵镝,笑嘻嘻单手打了个问讯。赵镝微微一怔,随后猛然明白:&ldo;这位便是秀明仙师?失敬失敬。&rdo;说着忍不住悄悄瞥了一眼齐峻,心想这样一位活了数百年的半仙之体,如何长成这副模样,难怪太子殿下这般亲昵,毫无敬畏之意呢。知白并不知道赵镝在想些什么,事实上他都快忘记了自己曾在敬安帝面前撒过那个弥天大谎,因此也毫无自己已然有五六百年寿数的自觉,只管笑嘻嘻地对齐峻道:&ldo;殿下,城墙上风景好么?&rdo;齐峻一本正经地回答:&ldo;北地风光,自有一番风味。&rdo;事实上风景会好才怪,他在城头上站了这半晌,已经吃了一嘴的尘沙,连身上新换的袍子也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灰黄色,知白这家伙,分明是看见他这灰扑扑的样子才故意调侃的。知白笑嘻嘻正要说话,忽然墙角红影一闪,众人目光都投过去,却见城墙拐角处伸出个毛毶毶的脑袋来,居然是一条大狗,毛色却是极其怪异的火红色,摇头摆尾地往众人面前凑了过来。赵镝颇为诧异:&ldo;这是何处来的狗?&rdo;他在边关这里半年多,从未见过红色的狗。大狗将众人嗅了一嗅,便扭过身摇着尾巴跑了。齐峻一眼瞥见知白盯着狗看,便对身边侍卫道:&ldo;追上去瞧瞧是哪家养的。&rdo;侍卫连忙应喏,几名随行的军士要讨好殿下,抢先跑去,只是半晌都转了回来,各人都是一脸沮丧:&ldo;属下跟得慢了,那狗不见了。&rdo;